闻灯藏在袖子底下?的?左手一抖:“不必,多谢。”
他?的?语气很坚决,徒无遥见状,不好再劝。
闻灯认真吃饭。
这是一锅兔肉汤,以菌菇打底,煮了土豆、茼蒿、萝卜等小菜,味道甚是鲜美。但闻灯不喜茼蒿,将之拨到一边。
无人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几口热汤下?肚,众人身上都暖和起来,开始随意聊天。徒无遥晃着脑袋开口:“这回出来匆忙,都没来得及带上几瓶酒,遗憾遗憾。”
立刻有人附和:“是极是极,收到召集令的时候,我正在家陪小侄女玩呢!这里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冻得手脚发僵,若是能喝点酒,我一日能多杀十?个妖兽!”
“等回去了,找白鹿洞的?人要些药酒吧……希望他?们带足了。”
“不行,听说他?们将药酒严格管控起来了,若是没有对应症状,不给?拿。”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去偷吧?哎,似乎也只能偷了……”
“若要偷,当?派身法最好的一人去,于师兄,我们这里,你的?御风术练得最……”
他?们的话题越说越偏,闻灯听着,生怕这拨人回营便搞事,赶紧从刀鞘中取出两个酒坛,一个给左侧的?徒无遥,一个给在右面的于闲。但他?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情?,冷冷道:“橘子酒。”
于闲眼前一亮,拔开酒塞,猛嗅里面的酒香,神色逐渐陶醉。徒无遥则激动地拍着闻灯肩膀:“闻小哥,你不仅长得俊,人也好。”
……师姐,你不必如?此。闻灯生怕她下一句吐出什么豪言壮语,稳住心态,道:“谢礼。”
“本是举手之劳,但你用这个来谢,我们就不客气了!”徒无遥笑容灿烂至极,取出几个空碗,为众人分酒。
已是夜色昏沉,天空里雪越落越大,但有流光从头顶掠过,将之一一隔绝。
加上闻灯,坐在汤锅火堆旁的?一共七人,两坛酒很快便被倒空。
徒无遥甚是不舍地抿掉最后几滴酒,
转头看向闻灯,竖起食指:“我忽然想到有一个问题,我们几人的帐篷都住满了,若是新搭一个,似乎没有合适的?位置。”
她所言甚是。这个临时营地,搭建在一片宛如?屏障的?环形山石前。它像一个被掀了顶的山洞,面积并不大。帐篷拢共有五个,其中之一用来堆放锅碗瓢盆等不重要却占地方的物资,将这里占得满满当?当?。
不过下?一刻,徒无遥话锋一转:“步师弟处倒是还能再住一个人。”
“嘶。”于闲出声道。
闻灯也跟着在心底“嘶”了一声。
他?们齐齐看向最中央的?那顶帐篷。昏暗夜色中,那里连一点火光都无,完全看不出帐中人在做什么。
于闲和闻灯又同时将目光收回,前者指了下?自己,和围在火堆旁的?另一人,道:“不如?这样吧,闻兄,你若不嫌弃,就来我们这挤一挤。”
“好。”闻灯应下?。
大家都对步绛玄会接纳在雪原上落单的?人入队有信心,但没有人认为步绛玄会答应让这个人住进自己的?帐篷。
但就在这时,闻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低沉的?、清冷的男音,语调平平,无甚起伏:“你和我一道。”
这宛如?一道命令。闻灯后背僵了一瞬,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他?不知何时站在那处的?,右手提着别人间剑,脚下?是道细长的影子,面上瞧不出太多情?绪,但眸光有几分沉。
闻灯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和他?对视片刻,敛眸答道:“好。”
步绛玄瞥了他?一眼,才提剑转身。
于闲一手端碗,一手搭上闻灯肩膀,目送着他?远去,“嘿呀”一声笑起来:“步师弟竟然主动开口了?这么多年破天荒头一回。我就说,你们俩很有可能投缘!”
闻灯并不认同于闲的看法,步绛玄极有可能出于是不信任他?这个被“捡”回来的人,想把他?放在身边观察监视,所以才让他住进那顶帐篷而已。
闻灯吃饱之后,用洁净术清理用过的?碗筷汤匙,交还给?徒无遥。他?害怕暴露,不大想这时候便进帐篷,但此刻其余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唯余两个守夜之人留在营地入口。
他?不得不挪过去
,用右手掀开帘帐。
这是一顶无甚特别之处的?帐篷,里头已经上了灯,但除了一灯、一几案,以及坐在几案后的步绛玄外,再无任何东西,硬生生让不大的空间显出几分空荡。
步绛玄坐姿端正,掀眸看了闻灯一眼,将书往后翻了一页。
闻灯小心谨慎地打量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这里没有寝具,甚至连打过地铺的痕迹都无,闻灯便知晓了,步绛玄在夜间定然是打坐休息,可如此一来,他?也别想在床铺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