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白天被狄美斯捶过的那棵树干渗有血迹,再听侍女说今夜王用晚餐,足足花了平时两倍长,云桑就猜到了,对方肯定手受伤了,却没有过于愤怒,不愿叫医师前来医治。
“你别碰我!”狄美斯道。
明白这一点后,云桑不顾对方的抵触挣扎,握住了对方的手掌,翻开来看,“果然受伤了……”
如果说捶树的伤口还微不足道,那这时候的伤口就很严重了,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少年紧握成拳时,指节内抠,抠出的血迹。也就是说,对方因为生云桑的气,自虐出了新伤口。
这淡淡的口气和若有似无的叹息,让狄美斯唰地一下想抽回手,无他,随着云桑轻抚他的手掌,又是那股叫人不舒服的燥热,在这个寝殿里横冲直撞。
云桑叫来了王宫内的医师。
在医师到来前,狄美斯没有反抗,云桑便抓着对方的手,简单清理了一下。
明明小时候以牵手为由触碰无数次,狄美斯早已经习惯了,可这一次云桑触摸他,明明还是那双纤细漂亮的手,却在流连过手背时,让狄美斯突然产生了一丝熟悉的悸动,仿佛他跟云桑已经认识了几个世纪。
同时又有一股微微刺激的电流从手蔓延到了脊背。
那种麻麻的感觉,让狄美斯立刻绷紧了腰身,俊颜也绷紧了。
他立刻想起了顾美稚说的话,“无爱之婚姻,就像左手牵右手”,可左手牵右手怎么可能让身体仿佛通电一般敏感?少年眉间拧成一个结。
见狄美斯板着脸,本来狂躁的情绪有所缓和,云桑趁此机会道:“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的尊严便是我的尊严,可你想让那个冒犯尊严的奴隶吃苦头,可以用别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我很恼怒,可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一定要用严苛残暴的方式?”在王宫医师抵达时,狄美斯已然脱胎换骨,他表情平静,嘴里说着老练的话,让医师心里一惊。
这一幕神官和王像极了什么呢,像极了驯兽师和与他的野兽,驯兽师教野兽要收敛掩藏自己的凶性,可不代表这本能就消失不见了。
“是的,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你没必要生我的气。”云桑安抚道,不管是在陵墓设置陷阱,还是处置一个奴隶,云桑觉得自己在很多想法上跟狄美斯不谋而合。
他伸出手想触摸狄美斯的额头,少年的呼吸也因此微微凝住,灼灼的目光盯着人,云桑手掌抬起,正要缓慢地落下,忽地想起了什么,手伸到半途还是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