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望江楼里,连一杯温水都要五百文钱。
终于有一日,雅间内传来动静,她欣喜地站起来,结果没想到雅间里走出来的竟是一位小腹微胖的商人,身后还跟着几名账房管事模样的男子,似乎正在聊生意,话语之间的用词不是“棉花”就是“钱庄”。
这让云娇娇面庞呆滞,忍不住去询问掌柜。因为太难以置信,她结结巴巴道:“楼上那雅间不是被一个姓钱的男人包下来了吗,怎么换人了呢?”
掌柜的看都没看她一眼,可能是这年头想通过这种手段攀龙附凤的人太多了,他淡淡解释道:“那姓钱的贵客几日前便不包了,现在换人了。”
什么!?那她这几天岂不是白蹲守了,心心念念想要偶遇的美梦直接破碎了,云娇娇脸色活跟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可如果不跟萧乾邂逅,她又怎么跟人搭上关系,不搭上关系她又怎么能成为皇帝的妃子呢。
“那掌柜的你知道,他去了何处,他去哪家酒楼了?是城东的川香楼,还是城西的醉茗阁?”云娇娇不认为萧乾察觉出了她的想法,她认定九五之尊定是腻味了望江楼的景色和菜肴,去了京城其他酒楼。
“这位小娘子,客人离去是人家的喜好,我就一记账的,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掌柜没好气道,连账本都不记了,在望江楼面前提其他竞争对手,这不是平白给人添堵吗?想想就晦气。
见掌柜的不搭理她,认定此人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还有意阻她的姻缘,云娇娇柳眉倒竖,心里的火气被激起,发誓若自己日后成功混出名堂,定要叫人拆了这家酒楼,将这个掌柜的摁在地上,重重打二十大板。
连日蹲守白费劲,外加掌柜顾左右而言之,云娇娇现在头脑已经不甚清明,这时候正好赶上望江楼的才子佳人聚会。
响音阁的红倌儿妙音,虽沦落红尘,却是全京城有名的才女,京城的青年才俊都知道她的名号,也知道她琴棋书画都擅长,于是邀请她前来演奏琴曲,为诗会助兴。
诗会上除了文人雅士,还有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们腹中没什么墨水,来参加诗会纯属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妙音温软一笑,为了能成为对方的入幕之宾,心甘情愿一掷千金送礼物送了个手软。
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可却让云娇娇怒火中烧了,没别的,只因为她前世的丈夫王乐就在这群献殷勤的公子哥之中。
王乐为妙音献上了一匣子金翠首饰,王家是开珠宝起家的,传到王乐手里已是第三代。哪怕是一个装珠宝的首饰盒,木料都是精雕细琢,造型是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镶嵌着不少拇指大的绿松石,看上去极尽奢华。
更别提画舫最上面的船帆上挂着一个白银垂心珠簪,洁白的玉簪缀以宝珠,看上去清雅别致、华美异常。是王家的其中一个镇店之宝,哪怕前世成为了此人的妻子,想要佩戴在头上揽镜自顾都会被训斥,可现在却被王乐随随便便拿出来,去讨好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红倌儿。
云娇娇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她没有想到,这辈子没有她参与,王乐这纨绔子弟依然跟昏了头似的,沉溺一个欢楼女子,甚至如此舍得下血本。更讽刺的是,王乐如此下血本后,这个妙音收了礼物,也不过婉转一笑,道了一声王公子有心了,然后没有其他表示。
王乐心下遗憾,但却越挫越勇。
他感觉自己是有进步的,因为妙音姑娘的青葱玉指依然抚琴,可在他送礼之后,那琴声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和羞涩,这让王乐感觉自己的心意是有被妙音姑娘放在心上的,于是越发陶醉。
他那副被人吊还不自知的嘴脸,前世婚姻不幸的阴影再次降临,让云娇娇双眸爆发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当即忘记了自己前来所为何事,混淆了前世和现实,再也按捺不住愤怒,直接冲进诗会,高高举起手,劈手就给了妙音一记耳光。
琴弦瞬间崩断,全场的文人雅士俱都错愕,不知道哪里冲进一个男扮女装、凶神恶煞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