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从窗户里一直盯着外面的那个怪人。
他拿了一张椅子,开始处理那只小鸡子。
那把反着光的尖刀,一刀下去,那只小鸡连哼都没哼一声,脖子就断了。
然后,烫毛,拔毛,开肠剖肚,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细致又利落。
南山上最后一道残阳下去的时候,山里的夜色说下来就下来了。
邓小毛的那只芦花鸡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放在院子里的圆桌上,但怪人并不急于回灶房炖他的鸡。
而是回屋拿了半瓶酒,和一盘花生米。
趁着徐徐的晚风,开始惬意地嘬酒,哼小曲。
邓进财嘬酒嘬得最畅快的时候,邓小光奶奶的声音从山下响起来。
“小光,小光……”
山里的人们就是喜欢喊的,喊吃饭,喊回家,所以喊人的嗓门在大山里回音绕梁,亲切而又温暖。
邓小光自然不敢应声。
直到爷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院坝跟前。
“阿财,看见我家小光了吗?”
爷爷打扰到了邓进财喝酒,也打扰到了他哼小曲。
所以邓进财的声音相当不友好。
“什么小光小亮的,老子看见个捶子你要不嘛,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敢跑到我门口来废话,还不快给老子滚。”
爷爷小声地嘟嚷了一嘴:“没看见就没看见嘛,发啥子火嘛。”
邓进财腾地站起身来,指着爷爷的鼻子骂道。
“你敢给老子再说一句?老子打得你个老东西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邓爷爷再也不敢吭声,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时光是难捱的,再难捱也捱过去了。
当灶房内飘出来鸡汤香味的时候,邓小光终于趁着夜色摸出了院子,踉踉跄跄地朝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