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熏笼极笨重,里面还有碳,贾琏娇生惯养一公子哥儿,这一磕直接将自己的一条腿给磕骨折了不说,还撞翻了熏笼,被熏笼和里面的碳给埋在了下面.……
凤姐儿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快意,随即尖叫一声朝着贾琏扑了过去,一边仿佛不知道如何下手,边大喊着∶"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快请太医,请太医呀。"
意外发生的太快,贾母原本坐得还算挺直的腰身在这一刻,突然泄了力气一般的软了下来。
她哆哆嗦嗦的指着贾赦的方向,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着贾赦贾琏父子被婆子抬出荣庆堂,贾母看着一地的狼藉,终于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老太太!"
早就说过了,贾家下人的嘴都是绑了喇叭的。贾赦父子这一闹,不出半个时辰,整条街的人便都知道了。不光如此,流言还在以坐火箭的速度飞快的朝着京城各处扩散。
不过凤姐儿早就料到这一幕了,她也提前安排了托,将事情真相进行了扭曲。
什么贾母逼着大老爷让出爵位,又逼着大老爷将整个荣国府拱手相让,什么大老爷觉得愧对儿子,又不想做不孝之人便庭前自尽。还有什么琏二为救父亲如何如何被磕头求贾母网开一页,不想却被贾政这个嫡亲二叔一脚踹在了熏笼上。
如今不光一条腿骨折了,人也被大面积烫伤,烧伤。
凤姐儿至今还记恨当初她出花时,阖家老小是怎么对待她的。
她的公公婆婆都想好了贾琏的继室人选,贾琏还动了她的嫁妆,在她陪嫁的大床上给人鬼混。至于老太太…亏她多年孝敬奉承,最终却不如迎春和宝玉两个孩子。
凤姐儿很早之前就在算计怎么弄死这些碍眼碍事的人了,元春封妃省亲就是一个契机。
只要操作得当,二房别想占到她的便宜,大房也尽在她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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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个主意是凤姐儿出的,但贾赦会受伤,绝对是贾琏的问题。而贾琏…他一口咬定有人绊了他一脚。
可惜当时那么混乱,谁能注意到这些呀。
一时间,贾赦父子都撂倒了,二房在舆论中成了众矢之的,就连贾母也因为偏心被世人指指点点。
湘云得了消息来府里探望贾母,看着不过短短几日贾母就苍老了好几岁,不由心下叹息。
您老当初肯定是错将孩子将胎盘扔了。
不过,就以贾家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传统,好像这事也不能叫胎盘背这个锅呢。
贾母一身中衣的靠坐在床头,摸了摸湘云的头发,失落的问湘云∶"云丫头,你说老祖宗是不是真的太偏心二房了?"
湘云歪了歪头,很认真的想了一回,"老祖宗对姐妹们和宝玉几个都极好,对云儿也好。"
贾母露出一个没有多少笑意的笑,点了点湘云的鼻子,"小滑头。"
"才不是呢。"湘云伸出右手在贾母面前比了比,"五根手指里大拇指最粗,小拇指最细,中指最长。手指都是这样长的,至少云儿没有见过五根手指是一样长一样粗的。老祖宗您瞧,心脏长在这里,不长在中间,可见老天爷就是允许人们偏心的。既是老天爷允了的,那就不算错。"
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湘云用一种非常肯定的形容开解贾母。
你确实偏心了,但偏心不是你的错。
听明白湘云话里的意思后,贾母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若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贾母是真的被贾赦那波操作惊到了,也伤到了。
都是她的儿子,她再偏心难道还能偏心到嘎鸡窝去吗?
琏儿文不成武不就,琮儿看着还小,但读书的天赋不及却是不及宝玉叔侄的。除了这兄弟俩,大房就只有二丫头和大姐儿两个姑娘家。如今二房比大房有起色,吃些亏未尝不是占便宜,这些道理,大房竟没一个人看明白。
湘云觉得费母有些太入戏了。
这话她怕是连她自己都骗扁不过呢。
"老太太,府里的银钱够给娘娘省亲吗?我手里还有两三干两银子呢。若差得多了,不妨将云儿的嫁妆也使上。"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肉呼呼的小胖爪子,湘云不由转移话题的说道,"九爷那里有不少积压的建材和图纸,我听说后便问九爷能不能便宜些。九爷说什么在商言商,还说这次省亲的庶母太多,这个先河开不得,还说什么避李嫌瓜的,真是好气人哦。"
".九爷说的对。"贾母闻言紧紧抿了下唇,淡淡说道∶"银子够使的,哪里就用你操这个心呢。我累了,你且去别处散散吧。"
湘云闻言起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在胤糖那边开始动起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要走走胤糖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便宜一些,贾家自然也不例外。但贾家却因着贾赦自尽的事给耽误了。
湘云此来,除了探病外,就是有意将话透给贾家知道。
有些事情等人求上门来,你再说这不行那不行,别说人家恼你了,自己都要在尴尬的海洋里游两个来回了。所以湘云一般都会选择在人家登门前将丑话说在前头。
人家不存期待了,你也不尴尬了,虽然仍旧挺讨人嫌的,却不会弄得太僵硬。
从贾母上房出来,湘云先回了她自己的屋子,走到门口时看了一眼对面三春的房间这才进了屋子。
"自大老爷撞柱那天,二姑娘就搬回大房了。"翠缕知道湘云在看什么,毕竟对面三间厢房原本门口都有人,如今只迎春的房间门没有小丫头和侍候的人了,明显得不要不要的。
湘云闻言也没问什么,她与翠缕的关系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却没什么信任可言。这几年翠缕也是看出来湘云的意思了,于是再不想着跟湘云去九阿哥府,而是老实的守着湘云在荣庆堂的屋子。
主子常年不在这边,活计好干,差事又少。拿着大丫头的份例,年节又赏赐不断,平日里说是主子的闺房却一直是她在住着。时间一长,翠缕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侍候湘云吃了一盏茶,又在湘云的吩咐下将探春和惜春请来,三人说了一回话,湘云问了一回府里的情况后才起身去了荣禧堂给二太太请安。
王夫人那里正在准备参加胤糖折腾出来的拍卖会,见湘云来了还想走走后门。然湘云也是装傻充愣的好手,不光将刚刚在贾母那里说的话悉数送给了王夫人,还好小声的告诉王夫人不少人都有这个心思,不过却铩羽而归了呢。
说了一回话,湘云仍旧特别慷慨的将她的嫁妆拿出来做人情。
真的,湘云太想叫人打开史家枕霞阁的库房了。然而这几年送了太多的人情出去,就没一个人接受她这份好心的。
派?
王夫人后面的夹道上就是凤姐儿与贾琏的院子,来了荣国府,就不能不来受伤的贾琏和贾赦那边看一眼。于是进了凤姐儿的院子后,又在凤姐儿和平儿的热情招呼下进了暖阁。
此时正是康熙四十年的正月,京城冷,屋里还点着炕和碳盆,门窗紧闭空气也不怎么流通。湘云闻得出来屋里的碳盆里丢了百合香,可到底有病人在用药,弄得一屋子的药味。
不是很难闻,却也没好闻到哪里去。湘云告诉自己别露出脸色叫主人尴尬,那也不是做客的素养。只是湘云看到贾琏时,脸上的平静和淡定瞬间角裂成了一片片。
哎呦我去,心痛得无法呼吸了。
贾家爷们里,贾琏的容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按后世的审美标准,贾琏也是奶油小生里的一哥。可如今这张脸上被熏笼里烧得正旺的碳伤得坑坑点点不说,额头处还留了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疤。
真具….造孽呀!
来之前,湘云是真没想到贾琏能伤成这样,尤其是贾琏还伤到了脸。来之后,湘云飞快的扫了·眼贾琏的脸后便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看向贾琏打了石膏的腿上。
过了十岁,在这个时代就不是纯粹的小孩子了。哪怕是嫡亲的兄妹也要注意避嫌,所以湘云客套寒喧了一回,便告辞出去了。
出小院的时候,湘云到底没忍住了的说了一句,"我那里还有上好的祛疤药膏,回头叫人给琏二哥哥送来。"
"多谢姑娘好意。宝玉手里有不少方子,前儿得闲了他也弄了些药膏来。太医说如今还不是用这类药膏的时候,还说,还说二爷的脸怕是好不了,叫咱们有个心理准备。"
湘云∶..
可见美人最怕的不是迟暮,而是意外呀。
"试试总是好的。"你尽力了,我尽心了。结果就看天意吧。
这么与平儿说了一回话,湘云带着人往东大院走时还想着回头得提醒一下秦八两,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胤糖的脸。
外人伤了脸,她都难过惋惜的不行。若是胤糖的脸伤着了,那她得多伤心呀。
"云妹妹来了。"到了东大院,是迎春迎了湘云进去。姐妹俩牵着手先去了邢夫人的正房,然后在正房问起了大老爷的伤。
也不知道这位亲表叔怎么样了。
他呀,好得狠呢。
别看撞得头破血流,照样不耽误和小丫头玩人体艺术。原先还有个谁上谁下的问题,现在嘛…回呵!
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