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公园,俯卧撑、单杠一连串做下来,他都完成了,坐联排椅上休息的时候,俩女孩才跑过来。
三月底四月初的燕京城,气温蹿起来特别快,几天前还得穿外套呢,也就连着几个好天儿,大太阳一晒,温度立马上去了,现在就算大早上起来跑步,也就是一件长袖t恤就可以了。
俩女孩也都穿的t恤,尤其跑起来,说不出的花枝招摇。
好看。
“嗳,那天那个小美女呢?怎么就见那一回?”他又主动搭讪。
小冰还是不理他,但媛媛很主动地过来坐下,笑着回答,“你说娟子啊,她不爱过来,就我俩喜欢跑过来。”
彭向明“哦”了一声,正想回话,小冰倒是忽然开口了,“娟子其实特别想来,就是害怕这里的一个大叔,说他色眯眯的。”
一如既往的骄纵。
彭向明张了张嘴,“啊?大叔?我是……我才比你们大几岁啊?我二十一,你们多大?我怎么就大叔了?”
小冰扭头,不回答。
媛媛就笑,大口喘着气,说:“可我们就是叫你大叔啊!”
彭向明张口结舌了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在人家眼中居然已经成了大叔。
拜托,二十出头好吗?大不了几岁好吗?
媛媛一个劲儿的笑,到最后,连小冰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似乎跟赢了一局似的。
随后,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大叔”的怪异称呼打破了某种陌生感,又或者是最近这些天来总是相遇,也总是闲聊,安全感已经累积到了一定份上,总之,今天倒是难得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媛媛的全名叫陆媛媛,冀省人,家在离燕京不到二百里的一个县城,她爷爷会拉二胡、京胡这些乐器,是个老票友,媛媛从小爷爷带着,喜欢戏,七岁就开始学,十二岁送到这边来,专攻青衣。
小冰的名字则叫吴冰,浙省人,六岁学戏,九岁进浙省百花剧团,师从名家学习越剧和昆曲,一直到十三岁,她爸妈工作调动,必须要进京,再加上家里人其实不太支持她继续学戏,感觉很难学出来,就算学出来,现在戏剧的整体状况也不太好,感觉并不是个太好的门路。
她在百花剧团的几个老师几次登门,各种劝说,说小冰实在是个好苗子,人家老师愿意让她住到自己家里去,保证安全,她爸妈愣是不同意,最终带到北京来了,送进了一所普通的中学,然后就停了接近一年。
后来老师到燕京来演出,特意去见她,之后还找了在燕京这边的朋友,再次登门劝说,再加上小冰自己也很喜欢,她爸妈才算是终于松口,最终由教她昆曲的那位老师的京剧大拿朋友作保,十四岁的时候,直接进了燕京戏曲学校,改学起京剧,现在专攻刀马旦。
这么一聊,彭向明就恍然大悟了。
此前他就一直觉得,小冰的口音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
现在想来,可不就是那种南方人说普通话时的一丢丢口音嘛,只是不难听。
但聊来聊去,他还是好奇,“你既然那么有天赋,老师们都那么看好,你爸妈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坚持不想让你学戏?”
本来聊得还算开心,可彭向明一问到这个,小冰居然一下子脸色就又难看起来,低头片刻,也不说话,起身走开了。
彭向明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戳到哪儿了,媛媛也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到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追上小冰,似乎在安慰什么。
彭向明无意之下讨了个没趣,过了一会儿,追上去道歉。
“我不知道这……对不住,不该问的,以后也不问了。”
吴冰倒是洒脱,扭头看过来,“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奶奶说,我长成这样,将来就最好去做一些比较严肃的工作,比如当个老师,做个会计什么的。”
彭向明有点懵,“为什么呀?”
吴冰仰头,有点不高兴,还有点不服气,“我奶奶说,我这张脸,天生的命带桃花,在古时候,这叫姨太太脸。”
彭向明愣了一下。
吴冰却又问:“大叔,你觉得我这是姨太太脸吗?”
“呃……”
一时之间,彭向明还真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这张脸……秋水为眸,远山做眉,面相倒是周正大气,绷起脸来,还有点冷冰冰的狠劲儿,但一笑起来,立刻就带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勾魂。
如果说媛媛是那种传统的大家闺秀的长相,生得甜美、端庄、秀气,那吴冰就真的是……说叫什么姨太太脸,估计是因为亲孙女,老太太已经是往好听了说了,这要真搁在古时候,这叫红颜祸水,或者叫……狐狸精。
眼见彭向明一脸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吴冰的脸色明显变得更难看了。
“看来你也……”
“唉!”
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彭向明倒是忽然叹了口气。
顿了顿,他顺嘴瞎编,“你要这么一说的话,咱俩倒是同病相怜。人家说我这张脸搁古时候,叫‘祸乱春闺’!祸乱春闺不懂?就是大姑娘小媳妇一看就迷了,弄得人家都不安安生生过日子了那种。”
两个女孩愣了片刻,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大叔你真能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