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幻觉,都是幻觉

白炽灯闪烁几下,驱散房间的黑暗。房门关闭声紧随响起。哗啦——钥匙串划过抛物线落在沙发上,陆离环视一圈熟悉的侦探社,走到隔壁卧室和洗手间厨房,将所有灯光打开。黑暗无所遁形,躲在角落伺机而动。陆离回到书桌后,坐入松软的椅子里。桌上闹钟显示此时时间为9:25,对于年轻人还很早,不过这是个老家属楼,住在小区里的大都是习惯早睡的老年人。因此侦探社内外没有一点声音。这是灯光全部亮起也不能驱散的孤寂。陆离视线落在空处,回想离开心理诊所前医生对他说过的话。“你既然知道来找心理医生那我就不科普科学知识了。这种事很好解释,你的潜意识在误导你,这和你的呃……工作有关系。如果可以你最近几天最好暂停工作,按时服用镇定药,多和朋友在一起呆在人多的地方也成。记住一点: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视线恢复焦点,陆离拿起电话,想要叫朋友过来增添些人气。手指即将触碰按键时停下,缓缓缩回。他想起自己没有朋友。后仰倚靠进椅子靠背,陆离阖上眼眸,小憩片刻。滴答——滴答——房门上的钟表发出昼夜不停的响动声,时间在这之中一分一秒流逝。椅子上的陆离身体渐渐放松,陷入睡梦……“你们以为是别人,其实是我牧苏苏哒!”一道惊雷般声音突在脑海响起。陆离惊醒,睁开的黑眸缩成针芒,良久他反应过来,微微吐出一口浊气。门上的钟表显示时间为10点。视线落在桌上,桌上放着另一起待处理的委托,离结束期限还有一周时间。陆离不是工作狂,没必要大半夜完成这些。而且心理医生也告诉他最近注意休养。看来今天能睡个正常觉了。如果不再出现幻象……嘀嗒嗒嗒——安静得有点诡异的侦探社里,突然响起弹珠滚动的声音。……的话。陆离睁眼,倦意荡然无存。他抬起头,盯着泛黄老旧的白色天花板,目光跟随滚动的声音移动。几秒后滚动声消失,陆离凝神等待。骨碌碌——陆离突然收回目光,看向桌后的沙发。一颗透明玻璃球从沙发下的空隙滚出,像一颗眼珠。如同熊孩子的恶作剧,玻璃球一路滚到陆离脚边。陆离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取出一瓶药,吃了粒镇静药压压惊。至于有一只鬼在玩玻璃球他完全不信。不说心理医生的嘱托,这年头还有这么落伍的玩具吗?一台智能手机从里面滑出来可信度或许高些。陆离想要捡起玻璃球观察,一阵突兀的婴儿啼哭声从窗外响起。呜哇哇哇——婴儿的尖锐哭泣声在安静的夜晚穿透力极强,吵得人心绪不宁。陆离皱眉,正犹豫要不要到窗边看看时,哭泣声突然消失了。就像那粒玻璃球,有始无终。这是要把白天听到的照本宣科重复一遍?心念至此之际,窗帘轻轻飘荡而起,似乎是起风了——但窗户是关的。陆离保持沉默,一动不动,静静观察所发生的一切。窗帘自己翩翩起舞一阵,半分钟后平息下来。先是玻璃球,后是婴儿哭声,然后是窗帘的异象,那么接下来……咕噜——类似打嗝的奇怪响动从敞开门的卫生间传出。陆离不为所动,那种奇怪响动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持续了几分钟,陆离终于按耐不住起身。老小区经常出现下水管道堵住的现象,陆离觉得可能马桶在往外冒粪水。总不能是鬼在厕所偷吃东西。身后的椅子晃悠着转了半圈。陆离脱下黑色大衣,丢到衣架上,挽起衬衫袖子走向卫生间。厕所里的响动和脚步声并不合拍,陆离也不会闲的去踩管道响声的拍子。而就在他接近卫生间时,异响突然消失。恐怖片里最恐怖的不是bg突然响起,而是bg突然消失。那种情况一般预示着一点:你被找到了。情绪没什么波动的陆离奇怪望了眼马桶和角落里的管道。卫生间安静无异味。陆离收回目光,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啦。水声响起,流动声能让任何一个口干舌燥的人有清凉之感。陆离一动不动,盯着水池。水管里流出的不是清澈透明的水,是仿佛血的赤红液体。一股类似铁锈的味道冲入鼻子,或者说是血腥味。这种场景在恐怖片里挺常见的,和转角遇到鬼,跑步必摔倒排行并列。陆离默默关掉水龙头离开。不多时他去而复返,拿着矿泉水瓶,凑到水龙头下接了半瓶血。他挺想知道精神恢复后这瓶血能变成什么。回到客厅,陆离在窗边的沙发坐下,正对面是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那是房东的东西,因为没杂物间,只好任由其放在那里。看到电视,陆离就想起那么接下来是不是经典一幕……思绪刚起,对面的老式电视突然亮起屏幕,一片雪花浮现屏幕之上。说什么来什么。电视雪花闪烁着,忽然泛起水面般的波纹,一只苍白透着死气的手掌缓缓伸出。任何对恐怖电影有所接触的人都会把心提到嗓子。而坚信自己有病的陆离在静静观看。遗憾的是,电视里爬出的身影不是长发遮面孔,穿白色长裙的女鬼。而是穿着蓝白相间的病人服,已经是中年的肤色苍白男鬼。实话实说,这就有点没意思了。“我死的好惨啊”中年男鬼嚷着老套的台词,扮着鬼脸,伸直手臂摇摇晃晃走向陆离。陆离面无表情,看着中年男鬼就这样走到面前,和自己只隔着茶几。“诶……你好像不怕我。”两厢对视半天,中年男鬼率先绷不住,有点尴尬道。陆离面无表情。鬼也是人变的,得多大心才能在自己死了后还跑去捉弄别人,彼此真诚一些直接弄死不好吗?“因为我吃药了。”陆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么说,中年男鬼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啊兄弟,我不知道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