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生冷冷盯着张家湾村民,一言不发。
“张家湾的村民对小苏意见不小嘛!”
领导眼中好奇更浓,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梁有才瞥眼看向屈子,屈子却是淡然自若。
苏策侧身,让自己正对着张家湾的村民,脸上笑意不减:“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是因为水库赚到钱的。”
“但是,水库是今年才建起来的吗?水库在下坝村这么多年,在张湾村委这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利用?”
苏策语速越来越快,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冷意,“承包水库时我父亲刚做完手术还不能下床,我那时候刚从工厂辞职回来,全家的经济来源几乎断绝。水库承包费一年五十万,对于贫穷多年的下坝村任何一家村民来讲,都是天文数字。”
“没人敢承包,甚至我提议凑钱一起承包都没人敢干。”
“承包费是我一家家借来的,额外给利息。”
“来,你们告诉我,你们敢吗?”
说到最后时,已然有了针锋相对的意味。
刘黑娃田大春他们几个面露尴尬,张家湾村民无人回答。
苏策却没打算就此揭过,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张家湾村委总共四个村子,其中三个都早早地实现了村村通路路通,唯独我们下坝村只有一条进村的水泥路,还是多年前修建的。你们不服?我们的不服找谁说过?”
苏策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脑子一热说话也就不管不顾了。
“我穿开裆裤时就有了‘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承包水库时我满怀希望找村委帮忙,求村委能帮我们把上山的路修通。当时张明全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下坝村人少,没必要把钱浪费在我们身上,他想让我们下坝村撤村并组。”
苏策说的这些事情,下坝村的村民都知道,但他们也只是知道,根本体会不到亲自应对这些事的感觉。
此时听苏策这么一说,才感觉到憋屈。
其他村的村民更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看到了下坝村一夜暴富,根本不知道下坝村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听完苏策的话,议论声再次响起。
镇里派来协助选举工作的那些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人悄悄看向领导。
领导脸色有些难看,尽管知道苏策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出村委的不作为,这种情绪失控的行为,不好!
梁有才注意到领导的神色,赶紧给屈子使眼色,见屈子不为所动,又是轻轻拉扯屈子的衣角。
屈子扭过头看了梁有才一眼,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又扭头看向镇领导,恳切说道:“他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也反对给下坝村修路,这件事我检讨。”
议论声给了苏策休息的时间,也让他冷静下来。
“我不是抱怨,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真实情况,同时证明一件事。”停顿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以贫为耻,知耻而后勇。”
“我们下坝村本来就穷,如果真的撤村并组搬到其他村,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更多的看不起。咱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都有自尊心,我们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想寄人篱下。所以,我们拼了!”
“结果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拼对了。”
苏策笑得很开心,比赚钱都要开心,“扶贫先扶志,我们下坝村是被逼出来的,可不管怎么说,我们知道努力了,也得到努力换来的回报了。”
目光转向唐家坳的村民,苏策又是笑道:“说我们是因为水库脱贫我不反驳,我想问大家伙儿一句,唐家坳有什么?李家坪有什么?”
张雷、张启亮林秀莲三人都是张家湾的,三人神色各异看着自己村的村民。李德平笑着看着苏策,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
李少雄盯着张家湾的村民,内心在咆哮,再出来两个能说会道的,继续怼他!
张家湾的村民不说话了,他们是有怨气,但不代表着没脑子。
“唐家坳除了背靠大山,几乎找不出可利用的资源,李家坪同样也是。但他们没有自暴自弃,李少雄村长积极推广养殖,让村民增加收入。唐铁村长独自外出学习木耳种植技术,主动带头种植木耳。”
被苏策点名,李少雄顿时愣住,随后眼神变换不停。
“张家湾同样没有可利用的资源,但屈书记和村委干部放弃你们了吗?有机蔬菜是不是村委苦口婆心引导你们去种植的?管理方法是不是村委干部费尽心思帮你们整理出来的?更不要说刚刚成立的集体公司。”
“该做的,村委都已经做到了,如果自己都不想着努力,就算是上级给予再多帮助,再多扶持都没有用。”
“所以,我再问一遍,你们想不想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