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晴雯一时气愤,和袭人大吵了一架,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都说了,这才觉得心胸舒畅,这一次总算是把受了若干年的窝囊气都尽情发泄出来了。她趁兴一鼓作气回了怡红院,当即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虽说怡红院那些个人倒是个个挽留她,可晴雯怎么会不知这些个人都是嘴上的功夫?她们都是被袭人拿下的,个个唯袭人马首是瞻,她又向来和袭人不对,谁又肯真心挽留呢?
待她气鼓鼓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打了一个小包袱挎在肩上出了怡红院的大门,再被黑漆漆、冷飕飕的夜风一吹,心里这才隐隐有了几分悔意,懊悔自己太过于莽撞了些。
可回头瞧了瞧大门紧闭的怡红院,再想想若是当真再返回去,日后那过得可就更加窝囊了。晴雯本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子。如今既然出来了,就往后再艰难也绝不回头的。
因此,望着眼前黑漆如墨的前路,勇晴雯一咬牙就闯了进去,不一时便把怡红院远远甩在了身后。
且不提怡红院这里众人乱成了一锅粥,只说王熙凤与王夫人的院子里更是灯火通明无人敢入睡。
王夫人自从得知王家被皇上抄了家,当时便一口血直喷了出来,倒在炕上人事不省了。
王熙凤更是又因娘家的事情心急,更又有婆婆邢氏叫嚷着要休了她,后来更叫她不能活的却是她那亲兄弟王仁把她的巧姐儿也生生给抢走了!
如此一波接一波的打击,王熙凤就再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可也抗之不住了,躺在炕上不知已经死过去了几回。
这两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自打天明一直忙到天黑,哪儿有一个敢偷懒的,一碗碗参汤不住地熬了出来,又一碗碗地端了进去,只可惜二人如今哪里能喝得下去,眼见都是奄奄一息就要毙命的模样儿。
众人无奈,忙就哄乱着去请大夫。如今哪里还有好大愿意来给诊治?外头街上的大夫倒是请了十多个进来,可这些个庸医一见她二人的模样,登时就吓得连连挥手,直呼快另请高明吧,贵府太太病情太重,不敢诊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