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已经死了。m.
她再想不到自己的亲姑姑,自己一嫁进贾府就视之为唯一至亲、处处唯其马首是瞻的亲姑姑,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只顾着自己活命,倒把她往火坑里踹。非但如此,还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她头上,把自己却择了个干干净净。
连我至亲的亲人都是如此凉薄,一心里只装着自己,这这世上哪有一个好人
从此以后我王熙凤只为我和我的女儿活。
除了我和我的女儿,都是该死!
从此后我王熙凤只有我女儿一个亲人,再也不信旁人了。管她是太太还是老太太,管她是公公还是婆婆,我都不信了,我只信我自己,我只管我和我的女儿!
且莫说是旁人了,就是自己的丈夫,那是自己一辈子打算倚靠的人,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倘若这一次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真的要被皇上拉出去砍头,他在哪里,他能帮自己喊冤告状,还是能去大牢里给自己送一顿饭
自己还得意的时候他就能四处找小老婆,要是自己真的犯了法被抓进大牢里去,恐怕他早就不知搂着哪个混账老婆睡觉去了,还能管自己的死活
王熙凤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眼泪早就流干了。她头还是疼得厉害,心里却一片明镜似的,倒把这些事儿都看破了。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到后来慢慢地就麻木了,只觉得世事人心不过如此,都是为了自己而活,谁还能想着别人不成就她的女儿巧姐儿,现在还小呢离她不得,可谁知日后大了又能怎样对她
她对巧姐儿倒是怎么也狠不下心里,毕竟那是她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才生下来的。无论她日后如何对待自己,她总是要对得起她的。
心疼得麻木了,脑子里却越想越明白,一片通明。
日后,我王熙凤只为了我自己和我的女儿活,旁人死活再与我无关!
她总算是想明白了,倒真不枉亲姑姑这么诬赖了她一场!
恰巧这时候平儿也走了过来,伸手就扶她起身。王熙凤苦笑一声,借势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也不再多瞧王夫人一眼,扭头就往门外走。x
平儿见她脸色青白,牙咬得格格直响,本来还想着扶她坐一坐歇一会子再走,可奈何王熙凤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她也只得慌忙搀扶好了就一齐走了出去。
才走出屋子,阳光登时刺得眼睛生疼。王熙凤不由得眯起眼,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即咬牙切齿道:“平儿,你记住,从此后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的女儿,巧姐儿!往后你对谁也不许说一句真话,事关我的事情和谁也不能提起,记得了么”
平儿冷不过她倒说了这些个话出来,当即便是一愣,一时不知凤姐儿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正在她发怔的时候,王熙凤便扭过头,恶狠狠呵斥道:“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是不是连你也想要算计我,和你说句实话,如今我谁都不敢信了,往后你胆敢再有一丝违拗我的意思,我立即便卖你去青楼!原来我还有些舍不得,毕竟使唤了你这么多年,可往后,我什么也舍得,什么也能干出来,你信不信”
王熙凤这一番话说得歇斯底里,寒气逼人,再加上她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即便是在大日头底下,平儿都忍不住被吓了一大跳,一个哆嗦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眼见这位二奶奶眼神儿锐利阴森得吓人,似乎要把她活剐了一般,平儿唬得忙就回道:“是,奶奶,我记下了,日后一举一动无不听奶奶的吩咐。”
王熙凤听了却不搭话,又死死盯着平儿瞧了半日,只吓得个平儿站都站不稳了,她这才别过头去,低声吩咐:“扶我回去,这里真叫人恶心,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平儿听了这才忙扶着王熙凤紧忙就往外走。此刻王熙凤的脸色依旧白中带青,就那么炙热的阳光照在脸上也不见她脸色有一丝好转。且她浑身冷得冰块儿一样,死死抓着平儿的一双手更是死人手一样又干又硬,寒气摄人。
方才那一顿申饬似乎是用光了所以的力气,王熙凤此刻全然挂在平儿的身上,踉踉跄跄,一步一步万分艰难。x
平儿此刻万分狐疑,心里又实在是怕得厉害,不知太太和她将将在屋子里到底说了些个什么,怎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可她哪里敢问,手臂又被王熙凤干尸一般的爪子掐得几乎都要破了,当下也只能强忍巨痛,使出吃奶的力气半拖半扛地把这位凤奶奶往院子里搬。
才一出王夫人的院子却又见眼前站的都是手握重兵的侍卫,那一杆杆长枪被太阳光照得直闪人眼,再被无数双狼一般的目光瞪视,平儿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过去一样。没走多远她便汗如雨下,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连鞋都被冷汗浇透,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对浅浅的脚印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aoncickdivid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