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在贾府里混得不尽如人意。阖府上上下下数百人，肯和他结交、能真心对他的，数来数去也只有贾琮这一个。

若非如此，以他的脾性怎么可能乖乖站在一边任贾琮训斥？

贾芸这里见他二人因为自己僵住了，不由得心里万分歉意。他口中不住致歉，上前一手拉着一个就往人群外挤，一边儿还不住口地承诺过几日请二人喝酒赔罪。

贾环见贾芸如此，心里的气这才渐渐平复，但是一想到方才贾琮居然当着一个晚辈踢自己的屁股，叫自己下不来台，心里的气怎么也顺不过来，对贾芸反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

当下，三个人好容易挤出人潮，贾芸又雇上了马车，把贾环和贾琮两人抱上车，自己也跳了上去，一行人便向荣宁街而去。

一路上贾环兀自在和贾琮赌气，始终一声儿不响。贾琮这里却和贾芸聊得热火朝，打听了一路的风土人情。

马车跑得又快又稳，贾芸和贾琮又聊得热火朝。贾芸为了哄贾环开心，特意了许多奇闻异事。

贾环每都在荣国府里瞎胡混，睁眼就是宝玉，闭眼还是宝玉，十来年日日活在宝玉的阴影中，他何时听过这许多故事？因唇后来也听得入了神，把方才的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他听贾芸起西廊还有一个极厉害的本家子弟，双臂有千斤之力，生得又极英俊潇洒，引得许多大户人家的姐都为之倾倒，他刚开口要问这人是谁的时候，荣国府后街却已经到了。

贾芸便笑眯眯道：“环叔，下次我请你喝酒的时候再告诉你他是谁，现在却是到家了，环叔请下车吧，莫叫姨娘为你担心。”

贾环这才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下了马车，贾琮也跟着下来。贾芸也跳下马车要送二人回府，却被贾琮拦住了：“芸……芸……侄儿，我们这是偷偷跑出来的，还需悄悄地回去，你也别送了，咱们改日再聚。”

贾芸听便也急忙答应着，回身上了马车去了。这时候色已晚，荣宁二府的后街上却也已经挂上疗笼。

一盏灯笼在空旷的后街寂静而立，反倒显得荣宁二府萧条冷落。

贾环刚想要开口招呼贾琮一起走，却猛然又想起他踢了自己一脚，登时便冷下脸，重重哼了一声，自顾自便先悄悄进了后门远去了。

贾琮见他如此只得无奈叹气，也悄悄从后门进了荣国府，又绕去了东府，在暗淡的灯光之中向自己住的破屋儿而去。

等他终于悄无声息摸进院子里的时候，色已经大黑了。他的院儿中一片漆黑，唯正屋有淡淡的灯光，透过窗纸洒在院子里，照亮了一方地面。

贾琮先不进屋，却站在院子里透过窗纸往里看：只见锦雀纤瘦的身影正在屋子里来回晃动，眼见是等他等得心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