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岁月对杨永名友好得惊人。
年近四十的他,眉目依然斯文俊朗,皱纹稀少。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浅淡的男士香水闻起来质感优良,举止闲适淡定。
倘若让不知情的人来把眼,保准以为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或永远活在纯粹里的艺术家,满身压不住的书卷子气。
又有谁能猜到,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拥有多家连锁机构,最早推出定制教育概念并赚钱到手软、数钱到眼花的大老板呢?
社长目不转睛地对着男人看了半天,忽然转头,特别小声,特别严肃地说:“这音乐老师也跟我想的不一样。他比我想的更——”
更那个什么,成语怎么说来着?
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风、韵、犹、存。”
没错,就这成语。
他说得特别自信,特别骄傲,然后就被冷漠副社长踩了一脚:“那是说妇女的词,白痴。”
社长抱腿嗷嗷叫,小心试探:“那、风姿绰约?”
“是说年轻女人的。”
踩脚2
行吧,清空怒气值的社长果然瞬间变回没头脑。
两人似真似假地闹了一会儿,一旁被冷落的杨永名并没有打断,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而是微笑看着,一直到他们闹完才开口,邀请大家上楼谈话。
“请坐。你们喜欢茶还是果汁?”
二楼,杨永名的办公室十分宽敞,打扫得纤尘不染,同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人可能对卫生、气味有着非比寻常的高要求,而且相当追求格调。
姜意眠一边想,一边跟着小伙伴坐下。
社长选择果汁,学姐要茶。
祁放一沾沙发就闭眼,睡得不省人事。
男人自然而然地看向剩下的女生,目光之中飞快划过惊艳,随后却是几分微妙的惋惜。
“有水吗?”姜意眠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之对望。
他微怔,笑容愈深:“有的。”
说着,外面很快进来一个年迈的阿姨,为他们送上冰果汁与温开水。
茶并非现成的。阿姨小步端来一张小巧的茶桌,桌上整齐摆放着茶壶、茶匙、烧沸的水跟其他茶具。看样子杨老师准备自己动手冲泡。
果不其然,他先用热水浇灌茶具,边问:“你们应该还是学生?找我有什么事?”
冰爽的饮料下肚,社长发出一声满足的感慨,想也不想地回答:“哦,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宏阳高级中学的学生,听说您以前在附小任教过一段时间,所以想找您——”
“找您做采访。”
姜意眠很是时候地打断,免得他直接道出来意。
“哦?什么样的采访,怎么会找到我呢?”杨永名捏着茶杯轻晃两下,反手将水倒掉:“就像你们说的,我只在附小担任过音乐老师的职位,那应该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社长还想开口,被学姐捏住大腿。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学校的社团?”
姜意眠飞快编出一个理由:“其实我们都是校刊文学社的成员,本来计划做一期以‘建校以来最受好评的老师’为主题的周刊,没想到本校可用的素材不够多。好在意外收到很多投稿,同学们都表示希望能看到有关您的内容。所以我们冒昧来到这里,希望能做一次特别专访。”
编得还挺像样,社长听了,满眼‘原来你是这样的新社员’的震惊。
杨永名似乎也来了点兴趣:“有关我的投稿?”
“对。”
一个谎言背后果真需要无数个谎言支撑。
幸亏她一向是敬职敬业的好玩家,特地下功夫了解校内时事与当代青年时尚语句。
如今仗着心理素质好,就算信手编一个‘附小学生毕业多年不忘恩师,多方宣传,已辞职老师最终竟成全体学生心中的白月光’的故事,配上清澈的眼神,平稳的心跳,只怕撒谎仪到场也无法拆穿。
反正杨永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