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宝偷偷松了一口气,直觉跳过了一个危险话题。
这下事无巨细地说起前情,从拍卖会买刀,出了寺庙被明教拦路抢劫,逃走时遭遇玄冥二道而选择跳崖一搏。
“我昏迷了多久?原真说了要去找帮手的。”
玉天宝靠近火堆努力驱寒却收效甚微,此时并没有生出命不久矣的绝望。
因为大难不死被救了,而理所当然地相信只要他活着,不论多重的伤,他爹都能设法给治好。
池藏风听完来龙去脉,立即发现了异常。
三个月前,玉天宝带着护卫趁着玉罗刹外出时偷溜下山。如今,他体内有另一种毒,且中毒一个月有余,又是谁下的毒?
“你睡了三天。”
池藏风也没能到处走,目前尚且不知山下情况,“暂时没发现有寻人队伍上山搜查。”
不仅没有西方魔教来找少主,就连玄冥二道的人影也没瞧见,更没有那一伙搞打劫的明教教徒。
池藏风也不隐瞒,把所知病症与山上的情况都告之玉天宝,“对了,还有一件事,那把刀……”
“不,我不能把刀送你,屠龙刀是我专门给爹买的。”
玉天宝第一反应要守住屠龙刀,尽管他现在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困难。“医药费,我会出的,等我回家能给你一大笔金银珠宝。”
池藏风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玉天宝自身难保,却仍不懂这种道理,能看出来是从小被宠大的。哪怕是给玉罗刹买的又如何,她不敢抢吗?
这小子凭什么怎么敢如此直言?
池藏风不由怀疑,玉天宝说她和玉罗刹气质接近,难道传闻中喜怒无常的玉罗刹是一个和蔼而亲的人?
其实,她并没有想要那把刀。
一来,是没想过要独占屠龙刀,见识过也就够了。
二来,以她炼器多年的直觉,从天而降的那把刀有点问题,不像是真的屠龙刀。
尽管此刀锻造得非常好而玄铁与精金制成,是削铁如泥、隐含杀气、凌厉刚猛,更有磁性能吸附暗器,但总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
本来是要问拍卖会上此刀的介绍词,但被玉天宝一打岔,索性不再多提。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会她提出质疑,只怕也要被怀疑是来骗屠龙宝刀的骗子话术。
“行吧,你付金银珠宝做医药费也可以。”
池藏风揭过这一茬,“接下来有何打算?”
玉天宝的计划很简单。找魔教分部,给玉罗刹传消息,等救援。
至于身上还有另一种毒,他有点怀疑是原真弄的。
因为一直没有发生过其他可疑事件,三个月来只有原真与他同进同出,但也不排除有人偷偷下毒,而要找原真问个明白。
“以上,只要等一等就好。”
玉天宝模仿着山脚下小狗的眼神,眨着眼睛向池藏风请求,“前辈,在我爹来之前,您能暂时帮我控制一下病情吗?”
装可爱也罢,装可怜也好,这都不管用。
池藏风救人只是凑巧遇上,并不代表要一直负责治疗任务。反正她从来都不是正经大夫,别谈仁心仁术,何况西方魔教还缺她一个大夫?
“最多半个月。”
池藏风不可能一直在此陪着玉天宝等救援,“以魔教的速度,半个月够吗?”
玉天宝连连点头。
半个月,哪怕出门在外的玉罗刹来不了,但长老护法总能来一个主事的。
时间匆匆,半个月很快过去。
又何止过去半个月,眨眼间过了三个月。
新的一年到来。
二月末,昆仑却仍旧不见一缕春风。
话说三个月前,昆仑山口的地下拍卖会发生「屠龙刀之变」。
腊月初七,那夜明教打劫了西方魔教少主。
护卫原真誓死护主拦住明教一众,让少主先逃,而他最终不敌重伤。
明教众人以为原真摔下山死了,但没料到奄奄一息的原真被山下村民捡到。
原真昏迷了四天转醒,醒来后把内情告之了山下村民,托付村民去找帮手。他却等不来及时医治,伤重身亡了。
消息传到山口小镇,迟了好些天。
人群炸了锅,是为在眼皮子底下进行了屠龙刀拍卖,而且一场争夺战不等围观就已经结束。
原真死了,抢劫的明教教徒呢?有没有搞到宝刀?玉天宝又是不是逃了?
想搞清真相也好,想找屠龙刀也好,好些人上山去寻。
偏偏,此时明教放出消息,彻底否认打劫一事。
明教根本没有派人参加拍卖会,更谈不上拦路抢劫,更没有追杀西方魔教少主。
这头辟谣声明出现,另一头有人出来反辟谣。
峨眉派一队人马爆料,拍卖会事发的后一天,他们瞧见过可疑的人群。那些人穿着明教衣服,负伤向西方赶路,而行色匆匆。
事后再看,那些人的行迹可疑,很像是经历苦战夺宝就跑回老巢的表现。
这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除非找到玉天宝,让他去辨识指认拦路抢劫的都有谁,否则还真掰扯不清。
当然了,哪怕是当事人的指认也不一定能给出定论,谁叫武林上有易容术的存在。
无论如何,事涉两大门派,一方少主夺得屠龙刀而另一方搞抢劫,又有许许多多想要找屠龙刀的江湖人入山,西域是彻底热闹了。
与外面的闹腾不同,此时此刻,风暴中心的玉天宝却无比落寞。
深山,荒凉。
二月了,大雪封山,鹅毛大雪没有停止的迹象。
雪地中,孤零零的一栋木屋。
玉天宝抱紧厚狐皮大衣,呆呆地瞧着窗外的雪在不断下。三个月过去,他再也没有了初时的笃定无忧。
有的变故,来时毫无征兆,一切都快得太突然。
自信满满半个月能等到救援,那么西方魔教派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