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来,路都是走上去才知道真真假假,一直缩在闺阁内是没有结果的。
林照叹了口气。
春分回头,识趣儿的没问,又见白露不干活,只叫她过来把院角堆得雪清了,那人倒是拿着一个暖手的揣子,靠在耳房门口,一脸的不耐烦,春分这么说了,才将揣子扔了,不情愿的拿着扫把乱挥着。
春分最看不得她这犯懒的一出,一边指挥一边训斥,白露索性将扫帚松了手,不快的说道:“哪里轻的动,簸箕又沉,院墙又高,我一个半大丫头是做不来这些的,你倒是浑身力气,你来做就是了,还要我做什么。”
春分瞪眼:“你是奴才还是主子,不做这些,也留不得你。”
“我是家生的丫头,做的是端茶倒水的活计,这些自有粗使的婆子做,再者说了,留不留我你说的不算,二姑娘也说不得,得是大姑娘发话才行。”
春分点火就着,白露又太恶,芒种看着她们俩直摇头。
“芒种你回去,姑娘得留一人伺候。”春分瞧着混不吝的白露,切齿道,“这死丫头手脚不干净,干什么都偷懒儿,待会儿我也不干了,都叫她一个人清!”
白露听着,驳的更狠了,指着春分的鼻子:“你个死胖蹄子,说谁手脚不干净,你倒是希望我偷,只看我稀不稀罕!”
“自是说你!”春分骂道,“贼种托生的!成日偷姑娘的首饰和体己,打量着我不知道是吧,上个月分的花椒称着少了二两,就是你拿去给你老子娘嚼了!偷来的东西也不怕闪了舌头!”
“红口白牙说谁呢!”
春分一把拧在她的脸上,掐腰道:“混账羔子!”连连冷哼,“只怕就是因为偷东西才被相思阁撵出来的,一窝都是贼!”
芒种忙拍春分的胳膊。
白露咬牙切齿:“那是大姑娘心眼儿好,哪儿有姑娘的院子里只配两个丫鬟的,还是老爷夫人生的嫡出小姐,我从前在相思阁的时候,这些重活都是……”
这不说还好,春分扬手又是一个嘴巴子。
林照老远瞧着,想起来白露从前为什么总挨打,干活不麻利又爱顶嘴,见到好的就往自己口袋里揣,还成日把旧主放在嘴边,张口闭口相思阁,日日盯着自己。
一直到自己出嫁,白露跟了自己两年,不知道给相思阁传了多少口舌。
“进了蒹葭阁就要守蒹葭阁的规矩!”春分怒斥,“别以为你是相思阁的家生子就如何了不得,一样的奴才,你没什么高人一等!就你这样笨手笨脚还七八个不服不忿的丫头,怪不得被相思阁送过来,废物,要是我也不要你伺候!”
白露满脸憋红,乱挥手去打春分,却被那胖丫头一巴掌拍在雪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白露骂骂咧咧的,小小的年纪,说出来的话牙碜的很。
芒种也见怪不怪,拿着笤帚静静的清雪。
林照捧着手炉,见春分打架手脚麻利,想来若不是自己叫住她,她被那雪压柳树砸中,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深吸一口气,她似乎通透了许多。
林照知道从前自己沉闷,但绝对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子,即便上辈子被陈望折磨的不成人样,她并没有满心仇怒,她仍然相信自己有资格得到幸福。
既然可以改变春分的命运,那一定也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命运。
就像这双手,再也不会被陈望拧断了。
林照举起手对着冬日的太阳,透过指缝往前看。
“我不活啦!我跟你拼了!”
“小蹄子!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春分!”
院里,那一胖一小两丫鬟打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