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素又想起了当年的事，娘亲离世之后，爹爹便替她在籍贯上改了性别，半点女儿家的东西都不让她碰，周围的邻居全都以为她家生了个公子哥。她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娘亲还在世的时候，是否为她准备过新裙子，是否为她扎过小辫子，是否将她当女孩儿养过，她是否和爹爹一样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家是个女儿。

五岁以前的事，她早已模糊不清，偶尔记得的那些事，她也不确定那些是真的发生过的，还是后来的自己臆想出来的细枝末节。

倘若她方才猜想的都是对的，那么娘亲和爹爹隐藏她的身份，是否是想要保护她？

南夷臻女，究竟有何秘密？

莫君衡，又是否在欺骗自己？

谭素恢复了些许力气，将怀中的黑玉拿了出来，那块玉仿佛能将所有的颜色都吸进去，她的脸投上去，一点倒影都没有。

这块玉......

对，该从这块玉下手。

谭素撑着起身，端起旁边的粥喝了几口，那粥已经有些冰凉，反而让她清醒了许多。再行十日便能出境了，宁子漠没有追上来，他是否已经，默认自己离去了？

心口有些发闷，谭素连忙扶住门框。

既然决定了去南夷，就不该再犹豫，她一定要弄清楚她娘亲的真实身份，弄清楚她离开的真正原因，她还要找到治病之法，她还要回到大聂继续她未完成的事......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做，一定不能停下自己的步伐，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谭素扶住门框站起来，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刺眼的光芒投入她眼中，她有些睁不开，从指缝中瞧见斑斓光圈，好似当年第一次见到李珏玉佩掉出来之时，也是这般璀璨夺目。

从16岁入都，一直到现在20岁。

她耗费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去步步为营，可如今，却只能夹带着她的理想抱负，按捺着她的雄心壮志，等待着一个她自己也不确定的归期离去......

南夷，实在是太远了。

当年她从郦洲一路来到都城，浑身一无所有，沿街乞讨、典当传家玉佩，凭的全是一股子意气。她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有当年那股子勇气，再从南夷回到大聂，实现她未完成的梦......

谭素撑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栏杆，周围的一切好似都城，她好似从未离开过。她伸手触碰到冰凉的扶手，一切都转虚为实，楼下有的，只是莫君衡的侍卫和亲信。

莫君衡抬头瞧见了她，忽然皱了皱眉，他立马折身上楼，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低头盯着她衣裙下的双脚，"为何不穿鞋？"

谭素低头，才发现自己赤着脚。她下意识用左脚踩住右脚，她的小动作让莫君衡想起第一次跟她相识时，她也是这般。

莫君衡愣在原处，忽然有些走神。

谭素连忙捂住衣裙，转身跨入房间，关上了房门。她的衣裙晃动的时候像一朵盛开的莲花，洁白的脚丫子，映入眼中想忘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