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白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想要触碰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可是他动不了,就连翻身这样简单的动作他都很难做到。
房间里密不透风,就像一个牢房,他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就像当初被关在刑部里一样,暗无天日,只有一方小小的窗户透进依稀光芒,无时无刻不在噩梦当中。
锦江白终于放弃,微微收回自己的手,黑暗才是他的栖身之处,不该妄想光明。
房门被人推开,温暖的阳光缓缓洒进来,落在他指尖。锦江白有些迟疑,他微微挪开手臂,在那刺眼的光亮中瞧见了一个人。
谭素手里捧着一大把鸢尾花,身上穿着普通的棉质长裙,头发微微盘起,也算是挽了简单的发髻。她的面容白净,不施粉黛,红色的头绳是她身上唯一的颜色,她终于脱去了繁重的官服,返璞归真。
她步入房间,把鸢尾花放在桌边,一枝枝地插进瓶子里,阳光洒在她白净的面上,一切都显得岁月静好。
"素素?"锦江白微微起身,他的膝盖动不了,只能轻微地移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谭素捡起一枝鸢尾花,仔细插上,长短不一的花到了她手上,每一枝都变得错落有致,"这些天闫东和周宵照顾得可还用心?"
锦江白微微点头,"多亏他们照顾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当时有事在身,所以没来看你。"谭素手上顿住,最后一枝花无处安放,好像有些多余,"江白,你在这里还有值得留念的东西吗?"
锦江白看了她许久,微微摇头。以前或许还有,现在已经没有了。
"既然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跟我一起回郦州可好?"谭素转过头,她的眼中无际沧海,尽为桑田,"咱们把官辞了,回郦州去,我把我的祖宅卖了,跟你回家。以后你的家人就由我来照顾,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锦江白沉默地望着她,他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感受到一股拔尖的疼痛。
"不做官了?"
"不做官了。"谭素笑着摇头,眼泪一直往下掉,"做官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很想念在郦州的时候,左邻右舍,每个人都很真实,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简单快乐......"
锦江白沉默着听她说完所有的话,直到她说到无话可说,才缓慢开口:"素素,你甘心吗?"
谭素捏紧了五指,明明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强迫自己摇头。她一路来到都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换了谁都不可能甘心。
"素素,你以前说过你不喜欢鸢尾花,你说宁头不做凤尾,我那时就在想,心气儿如此高的一个人,将来必定非凡,如今你真的做到了。"锦江白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明明可以继续下去,为何要放弃?"
谭素握紧手里的鸢尾花,视线又开始模糊,那种钝痛无人能理解,"不喜欢,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