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漠带的人一点也不多，除去伺候的人，加上齐秉才七八个侍卫。谭素起先他太过于自负，以为光凭一个齐秉就能安全回去，后来听了齐秉和他的谈话，才明白宁子漠从来都是心思缜密之人。

他用膳从不验毒，因为他有识毒断毒的能力。他出行从不低调，因为暗处的护卫多到数不清。他就寝、沐浴从不许别人靠近，日日夜夜都由齐秉守护。

谁都伤不到他，谁也靠近不了他。算起来他唯一受伤的一次，竟是因为带她去山顶看梅花。

谭素踩到了石子，钻心的疼。她麻木地跟在宁子漠身后，那是她唯一的方向。

她想，倘若宁子漠拿出了真心，那该有多可怕？可他若没有拿出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的圈套而已，那就更可怕了......

周围无比安静，谭素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越走越偏僻。

齐秉忽然停了下来，抬手挡在宁子漠身前，宁子漠反应也快，一把拽住谭素，将她拉回来。周围的护卫瞬间就位，抽出贴身佩刀，将他们护在身后。

寂静的树林里猛然窜出数不清的人，光从数量上来看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齐秉率先冲出去，以一敌十，他手中的长剑饮血，英勇无畏。

宁子漠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按在自己怀中，从容不迫，"别看。"

"相爷......"谭素拽住他的衣袖，有些许紧张，"这些人是来暗杀我们的吗？"

"区区小贼，无足轻重。"

"他们这么多人，齐秉打得过吗？"

宁子漠轻轻笑了一声。

谭素看不到，所以她不知道暗处的护卫已经将刺客全部围住。刺客们杀不进来，也冲不出去，已经是困兽之斗。

宁子漠身边的护卫已经死了几个，全靠齐秉一个人硬撑。刺客们疯了一样冲上来，他们知道已经出不去，所以决意先取宁子漠的性命。

谭素能感觉到周围的刀光剑影，宁子漠带着她不停换位置，她从缝隙中都能瞧见那些刺客的刀。宁子漠的性命明明就悬在一线，可有齐秉存在，那些人就是靠近不了他。

这可能是李珏唯一的机会。

也是大聂唯一的机会。

谭素伸手抓住怀里的匕首，手指用力到颤抖，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现在齐秉疲于应付，宁子漠毫无防备，她必然能一击必中。

她鼓起勇气想要抽出来，可是手腕使不上力气，她浑身的力气好像都使不出来。

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潜伏整整一年，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楼穹已经死了，朝中贪官尽数被掌控，只要宁子漠一死，李珏必然能顺势掌握朝政，大聂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周围的风声和刀剑声混在一起，谭素有些听不真切，她只知道宁子漠的心跳声还是那般平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他可曾算到了她手里的这把刀？

他可曾算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算尽了天下人，终有算不到之事。

谭素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抽出匕首。

她必须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刺进去，必须得一击致命，必须得刺进致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