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素接住的只是一副字帖,可是这副字帖的背后却是她承担不起的东西。她疏忽大意没能注意宁子漠写了什么,他看似不经意,却将字帖赠予她要她时时刻刻谨记。
他在提醒她,她伺候得不如以前认真了。
谭素收好字帖,再次磨墨,玩笑道:"相爷整天忙于朝政,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谭素不才,能够陪同相爷一起去蓬莱岛,实属一大幸事......"
"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宁子漠来了兴趣,再次提笔,"你可知,我为何对众人严厉,单单只对你和齐秉这么好?"
"谭素不知,愿闻其详。"
"因为你们是我信任的人,可恰恰因为是信任之人,所以更加忌讳背叛。我有好的东西都给你们一份,你们在我这儿见多了奇珍异宝,别处的东西自然也就吸引不了你们。"
谭素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的话里好像有话,句句都戳中她的要害,让她无法去接话。
"素素如今,可还有想要的东西?"
谭素惶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直直跪在了宁子漠脚下,"相爷!谭素不知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相爷,还请相爷明示!"
"跪下做什么?"宁子漠还跟以前一样心疼她,赶紧放下了毛笔将她扶起来,"我说过,你在我面前不必下跪。"
谭素顺着他的手起身,有些委屈,"可是相爷话里有话,是否对谭素有所误会?"
宁子漠笑了一笑,仿佛只是开了个风轻云淡的玩笑,"素素,我只是发发牢骚,怎么还吓到你了?当真是离开相府久了,你都无法猜透我的心思了吗?"
谭素心跳如雷,一时间也摸不准到底是宁子漠话里有话,还是她自己多心了。以往在他面前,自己总能左右主导权,可是今日这种感觉是怎么了?
"一别两个多月,你我之间就像生分了一般。"宁子漠还是那般漫不经心,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法忽视,"素素这么久也不回来一次,我还以为素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里也就没有我了。"
谭素听得头发都紧了,一时间思绪万千,连忙解释:"谭素刚到户部,又拖着病体,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没成想却因此怠慢了相爷,确实是谭素的过错......"
宁子漠一边写字,一边回她:"确实是我多虑了,最近因为楼穹之事几多烦忧,这心里,好像谁都不敢信了。"
"相爷......"谭素本想说"你可以信我",可是话到了嘴边,竟是说不出口,"相爷最近太累了,等楼穹一事尘埃落定,谭素定然陪同相爷好好游玩蓬莱岛。"
"好啊。"宁子漠直起身子,目光含笑,将手中的笔递给她,"我这儿还差最后两句,你来帮我填上。"
谭素当即走到宁子漠身边,瞧了一眼字帖,上边写着"离时正值风寒夜,日日无人空对樽",这写得分明是她自己。谭素拂袖,不假思索地添上两句"归时骄阳似蜀锦,美酒三巡尚觉轻"。
她的字比之宁子漠,更加清秀,她的笔锋比一般的女子要凛冽些,可凛冽之中又有男子所不能及的俊秀。
宁子漠看得有些出神,他拿起字帖,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离时正值风寒夜,日日无人空对樽。归时骄阳似蜀锦,美酒三巡尚觉轻......"
前两句无尽冷清孤寂,仿佛漆黑之夜,她只用了一个"归时",一个"尚觉轻",就让整个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既是在填诗,也是在向他表达她的真实想法,更是她对他做出的承诺。
宁子漠看罢,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个美酒三巡尚觉轻,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今夜我就打开我的酒窖,咱们不醉不归!"
谭素终于化开了宁子漠的猜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放下了毛笔,"哪还用三巡,谭素跟相爷喝酒,只怕三杯就得趴下......"
"三杯太扫兴,今晚你给我卯足了劲喝,喝醉了就睡相府,你的房间都还给你留着......"
"相爷都这么说了,那谭素肯定就奉陪到底了。"谭素正在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忽然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浅绿色的衣裳儿,身姿盈盈。
这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