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司机都他妈不听她的?
她笑了两声:“好,好,你要留下就留下,随你的便!”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不想想是谁把他从海里捞起来的!
谁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他。
谁在他一无所有之际伸出援手。
呸。
她就是活生生的东郭先生。
吕洞宾被狗咬的真实写照。
楚音怒火高涨,咬牙切齿朝马路对面走去,她的车就停在那里。
可等她伸手开门时,才忽然发觉车钥匙在阿城那里,她连自己的车都无法开走。
想开车走人,就不得不重新回到大门内,又一次面对那个烂摊子。
回去?回去干什么?
“操!”
楚音破天荒骂了句脏话,头也不回朝远处走去。
院子里的客人终究是散了。
楚放辉进门时还意气风发,想着要见到女儿,精神都更好了。可随着楚音离开,他突然显出疲态,像是又老了几岁。
他对阿城说:“我只耽误你几分钟,说完你就去追楚小姐。”
阿城淡淡应了一声。
楚音在气头上,楚放辉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但作为局外人的他能看出一点端倪来。
事情似乎不是楚音以为的那样。
“那棵树病了很久,楚音前几次回来就该发现它不长新叶了,可惜她每次都只顾着和她妹妹吵架,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它。”
“全家人都知道她有多紧张那棵树,所以没告诉她,还背着她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是她周姨托老家的一位老树农来家里看了看,说是根坏了,恐怕没得治。”
“她周姨千叮咛万嘱咐,让人一定想办法把它救活。后来老先生说把它移到乡下果园里去,换个环境试试,他尽力治一治。”
“没有把握的事,都不想让她白担心一场。所以上周五我们请人把它挪走了,希望等到它好端端移植回来后,再告诉楚音。”
楚放辉略去了四处找人医树的过程,匆匆讲清来龙去脉。
“她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等她气消了你再解释给她听。”
阿城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男人,半晌,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你去吧,别让她开车。气头上,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好。”
阿城都走到门口了,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略显伤怀的叹息。
“告诉她,别生爸爸的气,是爸爸做的不好,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转过两个街角,才算走出了别墅区。
楚音一身小黑裙,脚下还踩着细细的高跟,走这么远已经是极限。
脚下越痛,恨意越饱满。
全世界都他妈与她为敌。
刚刚入秋,夜里气温便低了下来,风吹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激起一阵凉意。
都不知道是气得发抖,还是冷得哆嗦。
一声汽笛声后,熟悉的车停在身旁。司机降下车窗,叫了声楚小姐。
楚音头也不回往前走,连个目光都不愿给他,还刻意转了个弯,往一旁不通车的狭窄街道走去。
阿城又叫了几声,没能得到回应,没有办法,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追上来。
连续几声楚小姐也没能让她回头,他只能叫她的名字。
“楚音!”
楚音终于停下脚步,头也不回说:“有事?”
“先上车,有话好好说。”
她冷笑着反问:“上车?你哪位?”
“……”阿城默了默,耐心回答她的问题,“你的司机。”
前方的女人背对他举起右手,竖了个中指,外加一句“fuckyou”。
“你被解雇了。”
阿城:“……”
明明是被解雇的悲情时刻,他却无端想笑。大概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有人要解雇他,也可能是因为她这悲壮又有些可爱的复仇画风。
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在他眼里是个矛盾的化身。
她很聪明,很冷静,在生意场上也能与清楚地划分出做人的底线,不与污浊同流,不被世俗染指。
她也很鲁莽,很天真,明知与柔弱的继妹发生争执时,只能以柔克刚,强硬的态度只会伤害自己。
但她偏不。
所以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