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想一时哑然。其实也这样问过自己,可是最终没有给出答案,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田天做这些事,欺负他、赖着他甚至于大言不惭、不知死活地想要拯救他……
久宁拿过甘想扔在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古铜色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叮”声,他点着了烟吸了一口,辛辣的感觉呛入喉咙里,低头咳了起来。甘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被他甩开手说:“告诉你,真要我做就要打听清楚了姓周的底细,公司家庭内外环境、作息习惯、开的什么车、身边都有什么人、平时出入的场所……这不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简单的事儿。”
甘想知道他是答应了,伸手用力拥抱着他,久宁笑着推开他说:“少在这儿恶心我,我要是万一失手,一定会拉着你垫背的。”
“乌鸦说你从没失过手,所以,我对你有信心。”甘想握紧拳头说。
失手过一次,不过……是故意的。久宁心里说着,眼神落在电视机旁的旧台历上。夹烟的右手抚摸着左臂肩膀处,自己把那个人的姓氏刺在了身上,想忘也不能忘,抑或是害怕会遗忘。
他想起那年冬天飘雪的圣诞夜,那个人把自己裹在他的大衣中搂进怀里。吻,热烈的让人晕眩而又绝望,因为知道他会亲口说出结婚的消息。强撑的微笑在看到杂志上那个人的结婚照片后,彻底坍塌。那个人看着他的妻子,没有笑容没有爱恋,用赤裸裸的敷衍来抵抗这桩家族联姻。
“……久宁,久宁?”甘想看着陷入恍惚的久宁,低声叫他。“怎么发起呆了?你不是还没吃饭吗?走,先吃饭!”
甘想没想到晚上九点多还会在馄饨店看到田天,转念一想,他一定是故意躲开吃晚饭的时间,怕和自己遇上,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
站在门口,看着他两手捧着大碗,低头小口喝着汤,喝完了手还是不放开,贴在碗边暖着。他裹得严严实实,戴着自己送的围巾和帽子。馄饨店里没有几个人,空位很多,可他依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哇啊,你一碗馄饨就把我糊弄了,怎么也得海鲜大餐吧!我要虾仁馄饨,然后六串烤肉、六串鸡心、两个烤火烧!”久宁边说边解下围巾,没听到甘想应声,一扭头,发现甘想和角落里的一个男人互相看着,像是熟识。
“你朋友?”久宁问。当着田天的面,甘想可不敢说“不是朋友”。于是,久宁很自然地走过去,三个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田天刚到,满满一碗馄饨只喝了两口汤,眼看着甘想坐下,又不能说自己吃饱了要走,只好低下头,偏偏久宁又伸出手来。“你好,我是甘想的同学。”
看着田天略有些尴尬的表情,甘想心里有些不忍,本来想着搬走不骚扰他,让他心里可以舒服点,没想到晚饭又遇上了。忙接话说:“哦,久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田天,我邻居。对了,田天是咱们的师兄,你客气点。”
“原来是师兄啊,失敬失敬!”久宁重又伸出手,郑重地和田天握了握手,笑说:“师兄你的手好凉。”
久宁长得显小,加上笑容纯真,基本上老少通杀。田天没办法忽视,只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腼腆地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久宁蓦的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拐了拐坐在身旁的甘想说:“阿想你看,师兄笑起来的时候和甘老师多像啊!推眼镜的动作和甘老师一模一样!”
田天握着勺子的手顿住,慢慢低下头。甘想直愣愣地瞅着田天,脑子里有“轰”的一声响,嘴角微笑的弧度一点一点地收回来。久宁疑惑说:“你没觉得像吗?刚才我看到师兄就觉得特别亲切,像是在那儿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