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秋实早过了只以黑白两种视角看问题的年纪。他明白这世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活在深深浅浅的灰色里。而华嘉辉从码头的扒仔*做到跟数,再到叠码仔,现在正式入股贵宾厅,这中间的过程不用多说,自有一番人间血泪在。
而这老头子今时今日能坐在这里高声训人,无非是因为他命好,没托生在一个当“大寨姑娘”的母亲肚子里罢了。他又凭什么扮上帝,对别人指指点点?
秋实气不过,开口打断对方:“郑生……”
郑鸿卓眉头倏然皱起,同时刻薄道:“怎么,伤到小叠码仔自尊了?”
“不会,”秋实微笑,“只是想提醒您,「登堂入室」作谓语、宾语、定语一般用于夸奖别人,是褒义。原意是先登厅堂,后入内室,用来形容学问或某种技能从浅至深,从而达到很高的水准。出自《论语 先进》。”
郑鸿卓:“……”
“如果您想拿来造句,”秋实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可以说:你们俩个叠码仔追债的功夫还远未登堂入室,来见我郑鸿卓根本是药王庙进香 自讨苦吃。”
华嘉辉赶忙咳嗽一声,笑着打圆场:“郑生,不好意思。后生仔,不懂事。”
郑鸿卓没说话,他一脸阴郁地上下打量了秋实片刻,才驴唇不对马嘴地问:“北京来的?”
秋实点头。
“北京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澳门做这行?”郑鸿卓摇身一变,又改做人力资源总监。
华嘉辉赶紧代为回答:“阿秋是我故人的仔,在澳门念大学。今天只是陪我,还请郑生见谅。”
“你,”郑鸿卓颤巍巍地抬起一手召唤秋实,“过来,离我近一些。”
秋实看了华嘉辉一眼,见对方无奈颔首便走过去,然后挺直身板,不卑不亢地站到郑鸿卓的面前。
“多说些地道的北京话给我听。”老头发号施令。
由于这个要求过于莫名其妙,秋实不免有些傻眼。
华嘉辉开口:“郑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