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寺的禅房里,郑颢已经睡了一觉,刚刚在疼痛中醒来。
这里药材不齐,阿哲已经带着方子,快马回京城了。轩辕集喜忧参半,脏腑没有不可逆伤害,是一喜,断裂的骨头在腰背,不似四肢那样容易全包围敷药,是一忧。
“‘归龙断续膏’,是师祖的金方,后来,我师傅在给师弟治伤的时候,又有了一个叫‘麝香碎骨补’的方子,做为断续膏的补充。药材不难得,难的是治疗期间,郑三郎要受苦了。”
轩辕集说能治,李温和萱儿都松了口气。
说话间,崔瑾昀大步冲了进来,他礼也不行,直奔郑颢床头,单膝跪下,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
“说好做一辈子兄弟,我不想我的一辈子那么短。当初师傅如何让我站起来,我便如何让你站起来。”
郑颢微笑道:“我以为你会骂我,看在你找我一夜的份上,已经打算好不还嘴。就因为是兄弟,你曾受过的苦,我现在体会起来,才不寂寞。”
“不动手的话,你什么时候吵得过我?加个李二也不行。”
崔瑾昀眼里泛着泪花:他还能清晰的说话,那就不是最难治的情况。只要他活着,我什么都不怕。
郑颢最危险的头三天,他的床边没离开过人,除了轩辕集师兄弟,三位大和尚也轮流守着他。这几位和尚,懂得当地的草药都长在哪里,这为郑颢药浴备药有很大的帮助。
萱儿反倒是多余的。
因为他要疗伤,头几天基本都不能穿衣服,她进去也不方便。煎药有专门的小沙弥,她只能按照轩辕集的膳方,去给他做些吃的。
药膳端到院子里,阿墨会接了送进去,萱儿只能坐在院子里,就想听听他的声音。
第一天正骨,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让她总是觉得,里面的人都在虐待他。
“拉直,拉直准备!”
“要不要给郑居士嘴里咬块布?”
“不用!我就是需要他叫出来,气从丹田出,由下至上,对断骨回位有好处。”
“三郎,张嘴叫,咬牙会嚼到舌头,你就没机会跟我吵架了。”
郑颢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没有今日的“正”,后面的“养”就没有意义。他只能是个活着的瘫子,或是行动不便的废人。
“辛苦各位了,郑颢已经准备好,道长、大师,可以开始了。”
想想他又说:“阿墨,你帮不上忙,出去劝公主回去,免得她听了难过。”
萱儿当然不听劝,她就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听着郑颢撕心裂肺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