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简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悠长走廊间,陈元琅没发现二人对峙,自顾自提问道。
毕竟一同上过道观。碰上这档子事,他第一反应,是本能询问简如意见。
简如却沉默下来。自己能捉鬼,前提条件是看见实体。
或许日日守在陈萦朵身边,能守到对方破绽。
——可人家是女孩子,还是富家大小姐,这事儿现实吗?
“也许,她卧房里会遗留什么线索。”最终,简如也只是叮嘱说:“你们可以先搜寻着,发现什么,再告诉我。”
陈元琅点点头。或许是心急,又沉吟片刻:“那,咱俩上次去那家道观有用么?”
道观这类地方香火旺盛,即使只是一捧香灰,或多或少也能遏制邪性。
可陈小姐脖子上玳瑁吊坠,在刚才片刻交锋中,已然无声断裂。
其他东西,也不知能起多少作用。
最终,简如只能保守估计:“若是观主在,兴许会有些主意。”
其他小道士就不行了,业务能力还不如自己。
可那道长正在云游……
想至此,陈元琅长叹一声。
“三少。”医生恰巧在一旁唤道:“老爷他们听说了此事,可能过会儿人就来了。您看……”
陈萦朵可是陈老掌上明珠。知道了人出事,老人不可能把孙女放在一旁。
再者,陈小姐突然发疯,说出去到底是件不太光彩事……
马上就家庭聚会,简如两人却插在中间,也显得太奇怪了。
陈元琅却听出了医生话里有话,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客人。”
刚刚才被陈萦朵袭击,现在却要把人赶出去?
陈元琅家教良好,自认还做不出这事儿来。
再说了,在场唯一有可能解决这事儿,就只有简如了。
如果他走了,那谁能顶上去?
这医生本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只是家庭医生,却被拉上来顶火。
他脸色也不好看,只得悻悻嘟哝着:“是二小姐她……”
“或许我有办法。”江暮南突然开口。
几人目光一道转过去。顶着众人打量,江暮南沉吟片刻:“家里放了块祖传寒玉,传闻能清心明智,也有辟邪功效。”
“寒玉?”
“寒玉?”
简如和陈元琅一起疑惑道,随后瞥了眼对方。
陈元琅想是,这玩意儿真能有用吗,不然还是叫小简留下试试?
简如想是,原著小说中真有这东西吗,自己怎么不知道??
“对。”江暮南却非常坦然,不似作伪。
他朝人点点头,一派慢条斯理、脾气很好模样:“我回家了,可以先差人送来,以解燃眉之需。”
简如感觉自己听明白了。
是觉得不好掺合别人家私事,找个理由回去再说?
“那就麻烦你了。”陈元琅倒是没想这么深,还对简如念念不忘:“那小简……”
“江先生走了,那我也跟着回吧。”确实不好掺和,简如点头告退。
陈家这边聚集,他留下来也不对劲。
最主要是,陈萦朵身上鬼魂,实在和自己遭遇太像了。
同样强横阴暗,同样能隐匿行踪。
他倒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自身也难保。
都这么难搞,这俩可别是同一只吧。
二人都有了退意,陈元琅也无法。
最终只能叹口气,先把人送到门口。
沙发上,陈萦朵瑟瑟发抖。
等他再回归,大厅早没之前那么空荡荡,反而多了个女人。
没理陈萦朵,陈家二小姐翘着二郎腿,细长眼跟着微微眯起:“人送走了?”
陈元琅不悦。
女人嗤笑一声:“元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醉心艺术就醉心艺术,别再上赶着把人往家里带。”
明明身旁就是瑟瑟发抖侄女,她却事有轻重缓急似,照旧抽着烟。
陈元琅开口了:“小简是我朋友。”
“朋友?”女人吐了个烟圈:“最近爸要生日了,各路人马都有,你可别被人卖了。你不知道吧……那两人,是合法伴侣。”
这事陈元琅确实没听他们说。
瞧见他表情,女人脸上笑意更盛:“他们所在江家,在这片区域可是一块肥肉。”
“明明有老公,却默契合伙不谈,非腆着脸来勾你。如今这世道,可是越来越奇怪了……”陈二小姐越说越过分,却见陈元琅表情一凛:“没有。”
“嗯?”
“小简没有勾引我。”陈元琅道:“是我自己找上门。而且,他对自己伴侣很好。”
女人诧异挑眉。
来这里不久,就听别人说了不少传闻,陈乐婴自认还算了解情况。
抖了抖烟灰,她不耐烦道:“那是你以为。这俩人来陈家这么久,可有亲近过一次?我记得那姓江是个残废,陈元琅,你可有见另一人推过轮椅?”
她记得很清楚,富家小姐们笑得最多,便是简君孺嫌贫爱富。
要换一天前,这问题陈元琅确实答不上来。
可惜现在他底气很足:“推了。”
陈乐婴:“……”
“还很护着他。”陈元琅道:“我看人很准,是真护着。”
陈乐婴一脸恨铁不成钢。
陈元琅倒没把自家姐姐说话放在心上。碰见危险时,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把人拉回身边,这样两个人,感情能差?
也不知这些奇怪传闻,是怎么流传开。
“小简确很漂亮。”陈元琅一脸认真:“但你也很好看。姐,想想吧,漂亮和放荡没有画等号。”
突然被弟弟教育,陈乐婴气得差点把烟掐了。
“你不懂。别说那简君孺,就说姓江,便绝不是个好人。刚才话我也听了一半,你可别真以为他有什么寒玉……”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两人一道噤声,在看清来者后,都恭恭敬敬叫了声“爸”。
陈老一身唐装,双手背在身后。他眉头深深皱着,一来就往陈萦朵那边走:“萦朵怎么样了?”
陈元琅便迎上去说了两句。
搂住瑟瑟发抖孙女,陈老长叹一声,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陈元琅怕他伤心,当即又把江暮南法子说了。
陈乐婴在一旁抱胸冷笑。本以为自家父亲会瞬间听出其中不对,没想到他换了副表情,眉眼甚至有些舒展开来。
“是那姓江年轻人?”
不知何时,二人竟然认识,陈老还很欣赏对方模样。
陈乐婴还愣着,便见他连连赞道:“他说这话,心里应该是有底气……那便等等看吧。”
陈乐婴表情,顿时完全扭曲了。
.
车无声行驶,绕过复杂山路,最终停在大宅前。
林尧在宅门探头张望。目睹简君孺推着轮椅下车时,他表情十分精彩。
——怎么回事,不就是一起出了道门吗?
——就亲昵成这样了?
也不怪他大惊小怪。江总是个什么性格,全大宅人都知道。
会让人靠近自己,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一件事了。
简君孺还能堂而皇之地推着他走。这可是闻所未闻,相当于把整个后背都交给了对方。
很古怪,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