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早已看过,当然只随手翻了翻,便又意有所指地问道:“杨尚书,你此举究竟用意是何?”
杨一清还是一副谁都欠了他二百两银子的模样,硬声硬气地回道:“回陛下,老臣没有什么用意,只是在就事论事。”
这番话落,简直无异于狠狠在刚才那些附议的官员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尤其对于焦芳来说,更是无形胜有形的还击。
当个达鲁花赤就推导出人家卖国了?
讲话要靠证据的好不?
多年的圣贤书读过来,就是让你们凭空臆想、血口喷人的?
没错,比起焦芳那等站不住脚的诬蔑,人家何瑾这一手儿才叫漂亮:我什么都不说,商部的部长就会拿着证据来辩白。孰高孰低,孰优孰劣,所有人都心中有数儿了吧?
你那个段位,跟我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
这一下,被逼入死角、恼羞成怒的焦芳,也只好拿起了士大夫那套从来不变的论据,道:“陛下,通商互市本来就乃动摇国本之举!”
“为了区区二百万两商税,便使得大明道德败坏、人人狡狯渔利,世风日下,此举不啻于饮鸩止渴,舍本逐末!”
一听到这样的言论,何瑾就觉得头疼:有钱还不好哇?有钱能办多少事儿,你们心里难道没个点数儿吗?
可没办法,在儒家圣学一统江湖的明代,提钱就是政治错误,流通商业就是万恶之源。
至于没钱什么事儿都干不了的,我们一点都不管。反正我们士大夫,已占据了社会金字塔的第二层,要维护儒家圣学的正确性一万年不动摇。
否则,儒家圣学治国的基础被推翻了,我们还怎么混?
对于这样的困境,何瑾当然也有对策: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呗。
毕竟圣学教化的终点,是仁爱礼信、世界大同。只要坚定认同这一点,儒家圣学的人物,也会被自己给污染掰弯。
而且,越是那种宦海沉浮多年,有着丰富治国经验的真正政客,越是会反思咀嚼。
面对焦芳的这等指责,何瑾忽然便孤注一掷,道:“陛下,对于这一点,臣还是无话可说。”
“不过,兵部尚书乃掌管天下兵马,又是拿通商利益负责改革兵制之人。想必刘大人之言,最能阐述通商互市利弊,也最为公正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