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虽听到盛长宁这般言辞,凌一的神色却未变分毫,他将手中的瓷盏轻轻放回案上。
“风霜苦寒之地,是为赎罪……”
“原来,你竟也会良心不安。”盛长宁打断他的话,看向他的眸光清冷而充卷着恨意,“凌谦之,任何人都可以有理由来害盛长宁,可是你呢,是为什么?”
凌一垂着眉眼,不语。
与他相识那么多年,盛长宁自知他这模样,便就是她再问不出什么了。
于是她索性别过了头去,很是厌烦地道:“你出去罢,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能踏进我房中半步。”
………………
认识凌谦之,是偶然的一次见面。
彼时她还年幼,在宫中论起琴棋书画,尚无人比她精通。
京城中一位琴师却突而名声大噪,人人都在追捧之,就连一向爱舞文弄墨的阿南都开始与阿北一齐看那些话本子了,关于那位琴公子的话本子。
人皆赞谬,盛长宁却只觉得不服气。
她派了人去,打听到了那位琴公子的下落,到了夜里便拉着阿南偷偷溜出宫去,直奔那家小院里。
只可惜,那夜,或许是天太黑了,她偷偷寻遍了小院,都未能找到那个抚琴的清润公子。
在她失望地准备败兴而归时,那灰糊糊的墙角之下,她瞧见了那个正在培土的小少年。
一身狼狈,见了人又胆怯极了。叫她看了一眼就欢喜地笑了。
“嗨,那个小孩,你是谁呀。”
这是年幼时的盛长宁,擅自闯入了别人家中,还这般大言不惭地地质问出声。
也是她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凌谦之记了半生,他原以为自己要带着这些记忆,将余生埋葬在这荒芜的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