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音不甚在意,然而眼下的青色却是掩饰不了的。昨夜早睡、今日早起,又是夙夜思虑,裘彩撷知道他定然不可能同自己一般白日里也能睡得着去。
李瑜也好,李梵音也好,看则为了安身立命,实际上却是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这般为人。就连她阿爹想来也是忙得团团转、不着家,她阿娘定然面上气恼心里疼惜,可不是拿他没有办法。
如此安身立命之法她却不喜欢,自知无法改变旁人裘彩撷只觉得心里一股子郁气。
“阿彩,有什么话你同我讲。你要知道裘相或许包容你有时却无法理解你,而我,你不用担心,我只会努力向着你想要的方向走。”
李梵音面对裘彩撷性子素来极好,好到叫裘彩撷记忆中他为了抒发怨气折磨范驶的样子都变得模糊。如今他可以在国仇家恨当前尚分出神思来关注她一点心事,裘彩撷感到心中火热好似有暖流滚动。
“我只是觉得朝堂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不喜欢这里。你也好,阿爹也好,为此战战兢兢夜不能寐的日子我只为你们感到疲累。”
李梵音面上笑意未减,很是认同裘彩撷的话。“可不是,裘相的权位高、责任重,国家大事自然是责无旁贷。而我不一样……往后便可以离开这一切。”
裘彩撷眼神一亮,继而又很是怀疑,“李梵音,你如今是太子之身,往后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便是你。离开这一切就意味着你连世子的身份都无法保留,落差会很大。”
“唔。”李梵音点头,“是以阿彩担心了么?离了一切怕我养不起你,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这话说的裘彩撷好似几位功利似的,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凭着这些日子对李梵音的了解,恐怕要求甚好叫人养不起的会是这厮!
“我能养活我自己。”裘彩撷说得无比肯定,“即便现在还差得很远,但是往后绝对可以。”
她不想再成为别人的累赘,人人看到她都道一句“头疼”,还需得想尽一切办法来安排她的去处。
“不过,你不要岔开话题。我是想问你舍得这一切吗?”
李梵音眼神灼灼,比起他苍白的面色,他的眼神显得格外不同。
他轻轻握起裘彩撷搭在桌沿上的一只手,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我为什么要不舍得?这一切哪里有我的阿彩来得重要。”
裘彩撷听了这话面色一红,到底是没有勇气继续追问下去。
“那你往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的方案都已经在我脑海里,你是在担心我?”李梵音揉了揉掌心里的小手,在上头轻轻地印上一吻。
“嗯。”裘彩撷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她觉得手背上又麻又痒,但是被他握住的感觉到一点儿也不坏。他的手干燥温暖,没有膈人的茧子,只是修长和宽大得和裘彩撷的手完全不一样。
“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