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音当下便想同天家寻个理由告辞离去了,偏偏天家那厮忽然提到两日后的秋围。他静了静心,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容不得他耍性子。待确定下了诸多琐碎事宜那会儿都已经是午食了,被留下来用食横竖都推脱不过去。
天家对他倒是上心,连带着将薛歧也一并喊了过来。现下用药他已然不会有呕血的症状,但是真实情况却不能叫天家知晓。是以他用事先准备好的裹着血包的帕子捂着嘴装作心闷咳嗽的模样,暗地里用指尖掐破了血包,但是因着事先的这一番准备他得以提前从天家处脱身。
天家给了他不少物什,至于那些需要开国库的东西也需要书面文书备案,这也是李梵音头一次在御书房见识到天家使用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那东西是被装在玄色的木头盒中,单边留了一个开口的小兽模样,就见天家按了按那兽首木盒便应声打开了。里头是个成人半掌大小的玉块,区别去虎符上是个猛虎嘶吼的模样,此间的腾飞蟠龙倒是文气庄严许多。相传这两物本是一体,同来自于先祖皇帝偶然得到的一块无暇玉璧。
因着同宁王的兄弟契约而将这玉璧一分为二,虎之猛者平定江山,龙之威者看守江山,孰高孰低自然是不分伯仲唯到用时才能见真章。
李梵音深深瞧了那物什一眼,天家对他毫无防备连文书都是在他跟前草拟。末了,还寻了个理由让李梵音去将印章加盖了。
李梵音自然是连连推脱告饶,说是高攀也担心这是天家有心试探。
实则天家心下对自己的行为都是不甚明朗的,只知道若是此番现在跟前的人是李瑾他或许都不会有这般放任。只是李梵音……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且是个身子羸弱不知能否活的过他这个老家伙的。
天家与其说是对李梵音满怀愧疚和补偿之情,更重要的是李梵音在他看来对皇位对他本人都是最为无害的。
最后那玉玺印章倒是天家自己盖上去的,李梵音见那这个物什都是赐给自己的面上总得给出着笑意。他口中言谢的话倒是将天家那几滴鳄鱼泪给逼出来了,李梵音当下是低着头假装没看到,可即便看到了他又当如何呢?
感动吗?他丝毫不曾有心下的触动,恐怕会像如今气走了裘彩撷之后孤身登上玉石阶的最高层一般面如冷霜。
他只知那天家带着眼翳的眸子里难得看得清血丝,蜡黄的一张脸倒是显出几分真诚来。
;往后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知道你老实本分,可那些该挣回来的东西你不说朕也要帮你一搏。
他老实本分?
听到这话李梵音的第一反应是这厮果然老眼昏花,难不成宫里头的御医都是酒囊饭袋不成?这厮都快成瞎子了都不瞧一瞧吗?
复又想到如今天家极尽信任的薛歧是什么人,不能治愈不能崩殂,可不是他让薛歧拖着死神叫他多受些折磨的吗?
李梵音平息了嘲讽的内心,带着迷茫和好奇地望着天家,嘴唇诺诺想要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什么想要的,皇上。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回去好生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