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这会儿没走,跟在裘彩撷后头进入房内全程监管着。裘彩撷站在铜镜前被瞧得很是尴尬,“阿娘,我都九岁了,你能不能别这样盯着我瞧啊,我这会儿可是要换衣衫。”
“无妨,你幼时我什么没瞧过?”秦氏干脆豁出去也要将人看住了,“别以为这么几句话就想把我支开,你快换了随我出去。”
“好好好。”裘彩撷当真是对她无奈了,快速地闪到屏风后头换了衣裳。
秦氏揽着裘彩撷便往院子外头走,两人将将阖了院子门一回头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一头。两人抬头一瞧皆被眼前人黝黑的肤色惊了一跳,只见那厮笑得很是开怀一口整齐的白牙衬得肤色犹如黑夜里的井水一般瞧不出一丝波澜来。
这厮鼻梁上还挂着汗珠,头上的发冠歪歪斜斜的,连衣裳都是一副十分漫不经心的褶皱模样。若不是那笑脸尚算得上英俊以及他两手提了都快提不下的礼品礼盒,裘彩撷颇有些嫌弃都不愿意认出这厮来。
“小舅舅!”
“萧弟。”秦氏猛一见这小了十岁的弟弟自是喜不自禁,可再一打量这人整个都黑了瘦了霎时间又为这厮感到心疼,她垂了垂眼睛喊出他名字的时候连眼眶都红了一圈。“不是说还有半月?现下人就来了可是日夜兼程?”
秦氏不再舍近求远,干脆重新推了院子门将秦萧语迎进裘彩撷的院子里。里头仅得一张横着的躺椅罢了,横竖不得叫三人坐下了。秦氏这会儿便差使裘彩撷去屋内搬椅子出来,自个儿便拉着秦萧语聊起了家常。
她喊他坐在裘彩撷原本的凉椅上,秦萧语不肯,只是将手里的礼品盒子都放在干净的凉椅上了,自个儿还是同秦氏站在一处。
“阿姐,你不必把我当客人。阿彩说得对,我每年都来只怕都将这里当成第二个家了,回自己家难不成还有诸多礼数不成?”
秦氏吃了一惊,默不作声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这么早就来了还躲在暗处做什么?出门在外的这几年倒是学会了偷偷听别人墙根。”
秦萧语捂着肩膀装作一副痛苦模样,面上很是跳脱的样子倒是和裘彩撷十足的想象。“大姐可算是冤枉我了,我要是方才那个节骨眼儿上跳出来可不就是涨了阿彩的志气灭了阿姐的威风吗?我哪能做那样的事情,只好硬生生顶着这烈日在院子外头站了一炷香,没想到好心不得好报,还被阿姐狠狠锤了一下。”
秦萧语耍起宝来丝毫不输裘彩撷,“阿姐这一下哪里是砸在我肩膀上,根本就是砸在我心上嘛!”
“好了好了,我知你这一套,在我这儿可不管用。”秦氏装作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面上倒是掩不住因着这厮到来的愉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