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音迎了上去,与众人一道在御书房院门口接见。他早已免去了跪拜,作揖却是保证礼数的不二法则于是他的动作既标准又恭敬,带着几分诚恳意味。
天家一瞧来人倏地眼前一亮,本就是个贪恋颜色的性子即便因着重病双眼蒙翳如今瞧着食物皆是朦朦胧胧混混灼灼也挡不住李梵音避人的美貌。尤其这雾里看花的美妙感官更叫他觉得李梵音貌色惊人,他迫不及待挣开了两侧太监的手,站立不稳之际果真李梵音便朝他递了一只手过来。天家顺势便握住了,此刻更为心花怒放。
李梵音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和内里的恶心感,只装作是叫个猴子猩猩什么抓住了胳膊。好在那厮许是气力不足,走到院子里头便卸了劲儿实墩墩坐在先前李梵音那一边凳子上,就着他饮过的杯子便灌了一大口。
李梵音霎时傻了眼,即便天家不知不嫌弃他心里却是呕得不行。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的心思都有了,偏偏这是一个该忍耐的时候。
他轻咳一声天家这才反应过来,“梵音,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咱们一起聊聊。”
“是。”他不愿坐得太近,奈何一张石桌统共那么大,“不知皇上近来身子如何了?”
天家又抿了一口茶,面上笑意不减,“朕诸多儿女都比不得梵音对朕上心,好多了。不过人老了都应知大限随时将至,朕心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番话说得倒是通透,可天家这人心里却不是什么通透的,许是上了年纪身子也落败了之后自然而然便生出了对天道臣服的意思来。所谓天道,还真是任谁都不可忤逆!
“皇上言重了,皇上应知与臣比起来世人皆是得了天地眷顾的,臣尚且未有自暴自弃的想法陛下却是叫臣失望了。”话虽如此说,李梵音却是从未有一日不想叫眼前的人早日撒手人寰。
天家上下打量了李梵音一番,天之骄子的出生、天子骄子的条件,这容貌这气度,若不是天家年事已高也自知相去甚远,恐怕他当年最为妒忌最为想要除去的就是这厮。奈何上天没有给他一个好身子,这宁王的嫡子是个病秧子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眷顾。
只是天家为他的可惜也是实实在在的,年老色衰之后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少年时光的真切,这厮却要在最美好的时间面对最残酷的事实。天家认为他对李梵音多宽厚一些、体谅一些也是应该的,也当是为自己多积了几分功德罢。
“梵音说的是,近来太后替朕请来的这位神医倒是颇为厉害,竟叫朕觉得身子都比往些年大为轻松了。”天家这么一说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上头,“梵音,恰好你也在,早上神医也会于书房为朕送汤药,不若便叫那神医也替你瞧上一瞧罢。”
李梵音闻言苦笑了一声,“御医还是神医都一样,臣自幼见过的医者没有成千也有数百,都说是先天不足无法根治之症,此乃绝症皇上还是莫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