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嗯”了一声,继续听着。
“我猜想,你看过合约应该觉得很好,觉得有点心动,觉得机会难得。”杜弘然轻轻点出,然后反问:“你有没有想,自己能不能接住那份合约?”
徐文沉默不语,心思一下沉了。沈季仁当着杜弘然的面抢人,为的是下马威,为的是争“人和”。他开出的条件自然得比讯然好,得足够具有吸引力,可是......
杜弘然见徐文不吭声,伸手捏住他的后颈,掌心温热:“让你从他那里看到合约,是因为你得明确目标,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适合做什么。”
杜弘然教徒弟,喜欢言传身教。沈季仁撞在了枪口上,不怪杜弘然以他的合约为嫁衣,点拨徐文。杜弘然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明白,“年轻人容易好高骛远,容易看不清自己。你骨子里那点自卑是把双刃剑,大多时候需要克服,但有些时候又是你的财富。记住,永远别被它控制,也别真的扔了。”
时时自省,方能看情周遭环境和眼前的选择。自卑作祟,让他小心翼翼,亦让他奋勇向前。
杜弘然话说完,徐文忽然冷静了。他这几个月做了很多事,可真让他像于彻那样带项目,让他接下沈季仁的合约,确实有些吃力。时间付出与经验收获永远成正比,徐文只瞧出那合约可以让他少努力几年,却忘了几年累计所能带来的变化。
饭吃的差不多,杜弘然抬手招呼服务员打包。他见徐文低着头,若有所思,于是凑到徐文耳边轻声说:“你交了出国进修的报名表,但是没跟我提起。我默认你不需要我的帮助,能不能争到机会,全凭你自己,我不会插手。”
这事儿,徐文还没来得及跟杜弘然说,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您知道了。”
杜弘然没有阻拦的意思,亦看不出挽留的念头,“是好事,年轻人应该出去看看。你工作将近一年的时间,太顺了。去不熟悉的环境历练历练,挺好。”
徐文心里忽然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想法。他不觉老师说了假话
杜弘然手里握着全公司员工的生死权,他若是不愿徐文去,大可一票否决,甚至怪罪徐文没提前知会。杜弘然用不着,也绝不可能在学生面前口是心非,佯装大度。
徐文当初犹豫,不就是因为要离了杜弘然,舍不得。
可杜老师全然不在乎,徐文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连自己出血破费的佛跳墙都不香了。
想想,徐文怪自己矫情,觉得这种患得患失太过做作,觉得这种自怨自艾尽是矫揉。
报名表是他自己交的,老师主动提起让他去,怎么还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