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溃。
心电图尖叫时我正在琢磨出院后去吃点什么。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忍受痛苦本就让人沮丧到极点,如果再不想些好事振奋精神日子简直没法熬。
只不过拔智齿带来的小小后遗症而已,鬼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也许是因为我最近水逆特别倒霉吧……话说回来,很疼啊,为什么会这么疼?一直疼到灵魂深处去。
空荡荡的病房白到刺目,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就是闭上眼睛。扭头是扭不了的,无论往哪边扭另一侧都像是开了鼓乐团那样滋滋啦啦胀痛。好歹两边一样痛还能匀一匀假装它们可以互相抵消,一边痛一边不痛……有对比才更有伤害不是么!
医生例行查房问得还是老一套:有家人没有?家人来了没有?为什么不来医院?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几乎无法回答。一定要有个答案的话只能说……似乎有个应该算是家人的人吧,可惜连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户籍册上记录在案的“丈夫”了,眼下不得不深刻怀疑那家伙到底还记不记得作为他老婆的我究竟长什么样?
话说……如果哪天我万一想开了出轨了寻找第二春了,会不会在理论上达成“当街撞上坂口先生也不会被发现”的巨大成就?
想想竟然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小激动。
嘶——!
这么说来,节操尚在或者可以形容为有贼心没贼胆,怂得一批的我果然是优秀公民!
“坂口太太,我们需要通知您的家人以便商量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医生是个好医生,护士们也都和天使一样善良,如果他们别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就更好了。仿佛我是一副亟待拯救的素描作业,稍不留意就会在画纸上擦出一个破洞彻底宣告完蛋。
“额……我有医疗保险,费用不必担心。至于我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们能替我联系上他……”
反正我是打不通电话,坂口先生又天天与办公室相亲相爱至死不渝从不下班回家,甚至让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和他的工作电脑携手私奔了。
医生几乎窒息,叹了口气劝我:“您真得让家人来一趟,关系很好的可靠友人也行。”
“我也想啊!”我难道不想有个捧哏的坐在旁边听吐槽吗?
可惜那位关系很好的可靠友人便当领得比我还早,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护士们手脚麻利换了新吊瓶,其中一个竟然悄悄塞了颗圆圆硬硬的东西在我手里,凭借多年修为我一摸就知道是颗巧克力球。
天啦!自从拔过牙到现在反复折腾了有半年,这半年时间里我连口糖水都没喝到过,今天是怎么了?佛祖终于大发慈悲显灵了吗!
再次和我确认没弄错电话号码,医生摇头叹着气走掉了。我想他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谁。
也许该同情他自己,也许该同情我。
又过了几天,没等我想方设法将那颗巧克力球偷渡进嘴里医生又来了。他其实还蛮年轻的,穿着白大褂显得人额外斯文让我好感度up个不停。
没错,我就是比较偏好斯文败类小白脸一类的异性长相,尤其当他们作为男主角出现在笔下时,简直让我兴奋不已只想安排一段狗血虐恋折磨得他们露出哭唧唧的表情!
撒,来吧,我现在先折磨你,等将来再用加倍的母爱补偿你,有没有觉得很棒?
——很难说是不是把对坂口先生的恶意发泄在了无辜漫画角色上。
没错,我,矢田吹雪,现年二十四岁的画界“新”人,是个有着奇怪x癖的已婚妇女。从签了婚姻届那天开始算起,直到现在快发霉的户籍册扔在家里放了已经近五年,我仍旧没能弄清楚丈夫坂口先生脸上那颗美人痣究竟长在左嘴角还是右嘴角。
啧……似乎是左边?额……也许是右边?啊!算了不想了,反正还记得他戴着窄框大眼镜就是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小学时特别会找老师告状的优等生!
医生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病床边愁眉苦脸的看着我,不等我回忆出坂口先生的眼镜片到底有多厚,他踌躇许久的话题终于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