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还没有成年人腿高的小孩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喊,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逼仄静寂。
“你们要带我爸爸到哪里去?”
沉默的、面目模糊的人群像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洋,将“他”和担架上的那个人远远地隔开。
这条路对“他”来说就像人的一生那样漫长,在“他”好不容易触碰到了白布的边缘,忽然有人从后方将“他”扯开。
“别过去,小迟,别过去!”人群中唯一能看得起脸的女人不顾“他”的撕咬扯打,将“他”从距离担架一步之隔的地方带离。
“听阿姨的话,别去看,这不是你该看的。”
她抓得很用力,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过了会,“他”停止了挣扎,茫然地和她对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看爸爸?”
她摸着“他”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颊,将“他”按进自己怀里,低声说,“别去看,很吓人的,先生肯定也不希望你看到他这幅样子……”
“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天真地,“那等爸爸病好了,我还再看到他吗?”
“……”
离人群不远的地方,成年后的谢景迟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像在看一出拙劣的闹剧。
抱着“他”的女人如同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和站在远处的谢景迟遥遥相望。
“小迟。”她这样呼喊着,不知是在劝慰她怀里那个孩子,还是在叫他这个突兀的旁观者。
“申阿姨。”谢景迟礼貌地同她颔首致意。
下一秒,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最后定格在一个扭曲的笑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