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亲近起来,他也许就会和母亲一样忍不住对孩子指手画脚,想要同样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全部塞给自己的孩子,而不顾这是否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谭煜周太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煎熬折磨,所以他只敢远远地驻足观望。

“我知道。”班西说道,他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祖灵的阴影渐渐将谭雅琳淹没,她神情恍惚一阵,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微笑上。

“是的,你和他一样的聪明。”谭雅琳伸出手抚摸班西的脸颊,谭煜周最终选择了离家出走的最大原因,大抵是因为他最早对她生出了杀意,又比谁都知晓自己对他的逼迫皆出于爱。

她不由得问道:“你……会原谅他吗?”

班西后退两步,躲开自己脸颊上冰凉的温度,看着谭雅琳的眼睛,认真答道:“我理解他。”

但我不会原谅他。

他没有资格代替那个形单影只的自己,去原谅把他关在庄园外的父亲。

哪怕他同样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疏远皆出于爱。

“……这样啊。”

谭雅琳喃喃自语,她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了祖灵的阴影里,那不可用言语形容的存在回光返照般又膨胀了几分,退潮般流淌回墙上的画里,寂静的能量如涟漪般扩散到了整幢老宅。

这幢给班西无限压抑感的老宅沉寂了下去,一切都安静得彷如回归母体。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高明鸿走上楼梯,见班西对着墙上的画发呆,跟着多看了一眼,奇怪道,“这画什么时候挂上的?怎么看着这么旧。”

画上的颜料鲜艳明亮,画框也很新,但画面看上去却有一种斑驳的陈旧感,像是压箱底了不知道多少年,还沾着没有擦干净的灰尘。

“我也不知道。”班西答道,“只是觉得有些像父亲的作品,就多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