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两名修士,正战战兢兢的求饶。
岑疏狂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反而有几分开心。
自然不是开心有人受到折磨。
他还没魔尊那么变态。
他就是单纯的开心。
为裴湮终于放弃一十三洲选择魔界而开心。
天知道自从裴湮成亲以后,岑疏狂都做好了裴湮永远留在一十三洲,永远立贤夫人设的准备。
虽然不道德。
但岑疏狂还是衷心地感谢他们关系破裂!
余光见裴湮有几分不耐。
岑疏狂揣测应是太过拖沓,当下狗腿至极的说:“尊上,其实不杀也可以。”
话音未落。
就见裴湮瞥了他眼,岑疏狂闭了嘴。
疑惑极了。
怎么不让他说了?
然而他不说。
墨青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在魔尊面前嘲笑的机会,而然地接过话,“生不如死的手段多的很。”
他见魔尊看他,更加振奋,“不如送到摘花楼,让属下好好调……”
岑疏狂眼疾手快地捂住墨青嘴巴,“说这么详细做什么,平白污了夫人的嘴。”
墨青反应迅速,讨巧极了:“是属下的错,属下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魔尊表明身份后。
他连娘都不敢认了。
他们这般一唱一和。
郁岁重新看向裴湮,面色冷漠,“魔尊的下属可真贴心。”
演的真好。
裴湮无意过多解释,顺势问,“那岁岁的选择呢?”
郁岁抓住裴湮衣领。
“你……你混蛋……”
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晕了过去。
在心里告诉系统。
“快,让我睡过去。”
系统拒绝这个请求。
【系统:宿主不要每次都逃避嘛。】
郁岁哼唧了声:“你和裴湮一样讨人厌。”
【系统:……】
【系统超大声说:我伤心了!】
郁岁没理会它。
她听到裴湮笑了声,阴恻恻的,完全没有一十三洲剑尊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
就是个反派小人。
“岁岁。”
郁岁眼睛偷摸露出一条缝隙,正巧撞进裴湮猩红的眼眸中,像是在渗血一般,可怕的很。
她眼中的害怕都凝成实质了。
“师父……”
裴湮敛了神色。
示意岑疏狂放了这俩人。
抱着郁岁离开了。
墨青满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岑疏狂撇撇嘴:“心疼了呗。”
他踹了修士一脚,“愣着干嘛?还不走,等着送你离开吗?”
修士姓黄,这位黄道友屁都没放,垂头掩盖着屈辱神色,跟着身边的道友一同溜了。
等跑远了,感受不到岑疏狂的存在,连停下身子大喘气,“我,我要把这消息告诉师父!”
跟着他们一同撞见魔尊场面的是名散修,在一十三洲小有名气,因为过于墙头草而出名。
孙散修说:“告诉什么?”
“我刚刚可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只是路过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黄道友拽住他的手腕,“这是你明哲保身的时候吗?裴湮是魔尊一事,你可知会在一十三洲出现多大的乱子?”
孙散修茫然极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挣开黄道友的手。
马不停蹄的跑了。
笑话。
散修无门无派,可不像他,背后有师父,有师兄弟,还有宗门撑腰,自然是明哲保身为上。
况且。
要他讲,哪怕那位黄道友的师父知道裴湮是魔尊,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把这个消息给爆出来。
一分钟之后。
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又他妈很巧的撞上了裴湮。
郁岁都惊了,“你也厌世了?”
孙散修猛地摇头,脑袋都晃出残影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非常热爱这个尘世!”
“剑尊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割了我舌头。”
郁岁:“?!”
怎么能对自己如此狠?
裴湮则像是没看到这散修般,抱着郁岁慢悠悠的离开了。
郁岁搂住他脖颈,逐渐习惯这个姿势,“我们准备去哪里?”
裴湮:“出幽歧。”
郁岁哦了声。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找那条狗?”
裴湮思索了会儿,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笑得温柔:“也行。”
郁岁:“……要不,还是不要去找狗了?”
裴湮从善如流:“好。”
郁岁:“……”
剑尊的心思,真的好难猜啊。
幽歧秘境的天色逐渐黯淡。
泛着一层灰,仿佛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少白头从魅魔的幻境中出来——
魅魔的幻境并不局限于情爱。
更多的是映射出心中所想,若是不能从中挣脱开,便会被幻境彻底吸收,沦落成幻境的养料。
可此刻出了幻境。
却像是仍然还困在幻境之中,浑浑噩噩。
忆起幻境中的画面。
裴湮入了魔,成了危害一十三洲的魔头,搅的整个一十三洲都鸡犬不宁,暗无天日。
哪怕是白天。
也如同现在的幽歧一般,灰蒙蒙的,再也寻不见一丝丝的澄澈光明。
少白头微微叹息。
虽然当初岑疏狂在茶楼说自己是在撒谎,为了自证,当场出家。
可他心中却总情不自禁地怀疑。
——裴湮就是魔。
君不见。
自始至终,问天宗都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若是真的不是魔。
问天宗早就出面澄清了。
他看向旁边也出了幻境的掌门,对视了眼,客套说,“奚掌门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掌门微微一笑,同样客套了几句。
眸光关注着师弟们。
见鹤寻云眉心隐隐有红色显现,眉心一跳,赶忙去给鹤寻云输送了些灵力安抚,见顾西辞也有几分气息不稳,索性在两位师弟中间背起了静心经。
声音覆盖到了整个区域。
虽说听不到,但对这些沉浸在幻境里的修士们来讲,也可谓是灵台登时清明,悟性高的,自然能抓住机会脱离幻境。
少白头借机听课。
这静心经是裴剑尊所创,属于问天宗的独门秘笈,往日里可是听不到的。
但一时颇有几分好奇这三人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只不过随着静心经越来越深奥。
少白头只觉得自己心无杂念,无欲无求。
甚至都刚刚的幻境都产生了几分荒谬感。
能够创造出如此毫无所求的静心经。
裴剑尊理应是无欲无求,淡泊名利的,怎么会成为魔尊呢?
少白头扬起微笑。
放下了多日来压在心中的大石。
直到——
“师父!师父!师父——”
他那向来默默无闻的徒弟,声嘶力竭地奔跑过来,就跟个暗器似的。
看着杀伤力就很强。
少白头毫不在意。
只觉得无欲无求,抬手压了压,“莫慌,何事?”
黄道友一个滑跪,上半身趴到师父怀中,痛哭流涕,“师父,我差点就要见不到您了!”
少白头面带微笑,宽容极了,“我最少还能活了千八百年。”
黄道友:“……”
他哭声一顿,紧接着又狼嚎起来,“是我!师父!是我差点死了!”
少白头,“幽歧秘境诡谲无常,遇到危险也很正常,这些种种都是对你的历练。”
黄道友都懵逼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师父就不问问他遇到谁了?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说:“是遇到了裴湮!”
“他是魔尊!灵禅寺里的,岑疏狂与墨青,他们都是魔尊的手下!他们亲口叫裴湮尊上的!还说要杀了弟子!”
少白头冷着脸,“怎么能对裴剑尊不敬呢?不过是魔尊而已……”
等等。
是什么?
他猛地一惊,再也没有刚刚无所求的模样,原是盘腿打坐,如今猝然起身,将黄道友都掀翻在地。
“你说什么?!”少白头声音都尖锐了,“魔尊!?”
黄道友重重点头,“是啊!他是魔尊!太可怕了!”
“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你所言属实?”
这句话是掌门讲的。
黄道友倒在地上,抬头一望。
好家伙。
问天宗的奚掌门,顾西辞,鹤寻云,竟然都在,都直勾勾的盯着他。
加上少白头。
四位大乘期的威压,还有一些渡劫啊,合体啊,金丹啊,等等修士们,都围在了这里。
乍一看。
就好像他在发表重要讲话。
黄道友咽了口口水,“我敢立誓,绝无半句谎话。”
顾西辞对于誓言,并不太相信,他狐狸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其他证据呢?”
黄道友:“抓了岑疏狂与墨青询问,一定能问出来的。”
他又胡乱比划着说:“当时与我一同被威胁的还有一位散修,但是他胆小怕事,不敢揭发裴剑尊真面目!”
少白头冷静下来:“我且问你,你说受到威胁,是怎么回事?”
“又是如何从剑尊手下逃脱的?”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这徒弟。
只不过说真的,裴湮若是要他死了,恐怕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知晓如此大的秘密。
若真是那残虐不仁的魔尊,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黄道友组织语言:“威胁弟子,是因为……”
他提起来自己也觉得荒谬。
“是因为逼破丧葬阁阁主做选择。”
“用弟子与那位散修的性命,威胁阁主是选择留在一十三洲,还是随他去魔界。”
少白头一时无言。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裴湮是失了智吗?
竟然如此没品的去胁迫女子?
然后他回头去看掌门师兄三人。
除了掌门以外,其他两位居然毫不惊讶这种威胁,甚至还浮现出几分了然。
你们在了然什么?
他那徒弟继续讲:“后来阁主装晕,再之后,裴剑尊戳破阁主的伪装,后来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裴剑尊抱着阁主离开了。”
这件事。
听起来过于荒唐。
魔尊出现,难道不应该伴随着尸横遍野的残忍吗?怎么搞起小情小爱?
少白头心累,“不知奚掌门怎么看?”
奚掌门并不想看。
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震惊裴湮是魔尊这个消息。
他们单知道裴湮是魔,哪里知道他还是魔尊!
少白头又问了另外两位师弟,“顾道友与鹤道友怎么看?”
鹤寻云最先回神,“口说无凭,不若拿出点实质证据。”
其实心中已经信了。
当初仙鹤在竹林听到过了之的话语——“裴剑尊还有另一层魔尊的身份呢”。
虽然郁岁说是有他们冒充裴湮。
但了之一双能看透因果的眼睛,怎么可能看错?
鹤寻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乍然听闻,却还是无法接受。
这是他们相处上千年的师父,一十三洲的剑尊啊,谪仙般,不染纤尘,又不问世俗的剑尊。
从来都是心怀天下。
怎么会是魔尊那般残暴的人物?
鹤寻云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他既然做了!
为什么不能掩藏好?!
难道会有姑娘喜欢凶残的魔尊?
黄道友闷声:“我没有证据。”
“不如去灵禅寺问问。”
少白头还是护着自己弟子的,“若是剑尊真是魔尊,迟早会露出马脚,诸位不必着急,待我们在观察观察。”
并非不相信自家弟子。
只是。
哪怕整个一十三洲对裴湮宣战,都不可能赢了他们。
即便是要对付裴湮,也得从长计议。
他安抚了自家弟子几句。
“难得来幽歧,不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机缘?”
采几颗灵植,灵果也是好的。
黄道友选择寸步不离地跟着少白头。
他怕被寻仇。
众人还没散开。
便都齐齐顿住。
不远处裴湮正抱着郁岁慢悠悠地走着,怡然自得,就好像是来游玩踏青一般。
不知是谁斥了句。
“伤风败俗!”
“不知廉耻!”
明明是师徒恋,大摇大摆也就算了,怎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
正经道侣谁干得出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