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说,是真的见证了裴湮与郁岁从相识到相爱(虽然他也不知道感情是怎么产生的)全过程。
另一方面。
也是真情实感为裴湮开心。
之前来请裴湮帮忙的少白头干笑两声,打破这悲痛又诡异画面,“住持新收的弟子,挺有灵性的。”
——人问天宗掌门都没这么真情实感。
住持面带微笑,又捏碎了一颗佛珠,“他们尚且还需要些许修行。”
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杀气。
掌门意味不明:“倒是挺多愁善感。”
住持:“……”
岑疏狂哭着说:“剑尊收你为徒,亲手将你养大,教你修为,如今剑尊大婚,你都不为他高兴吗?”
这话说的。
好像掌门是狼心狗肺之徒。
再者说,这师徒恋情本就应该遮遮掩掩,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8他们如此光明正大,昭告天下,没遭人唾弃也就罢了,递上祝福。
搞笑呢?
宁不为连忙去捂住岑疏狂的嘴巴。
“他生性敏感,不太会说话。”
了悟更紧张,连忙捂住了宁不为的嘴巴,“不为师弟,你的闭口禅破了。”
住持面带微笑,慈祥之中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好了,都别闹了。”
“小孩子不懂事。”
“来,吃菜,喝茶。”
墨青说是。
非常给面子的夹了块肉。
住持眼前一黑,“不要破戒。”
墨青无奈地将肉夹给住持,然后一边吃素一边流泪,“剑尊苦尽甘来,绝美爱情呜呜呜……”
“……”
众人只有一个想法。
灵禅寺,万年基业,要完蛋了。
之后是敬酒的环节。
裴湮心满意足地听到许多祝福。
某一桌。
与少白头一同前来的男子,姓孔,这位孔道友几杯酒下肚,已经出现了几分醉态,吃了颗醒酒丹,却依旧有几分上头。
他向来极为看中这些礼义。
条条框框规的极为死板。
属于那种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见裴湮走过来。
正想拿乔几分,给他添堵。
谁知裴湮未曾看他一眼便掠过了他,与少白头敬酒。
孔道友心生不满。
正要举杯站起身时,忽然被按住。
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弹。
修为在他之上。
甚至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是谁?
一十三洲能有几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孔道友那一点点上头的醉态彻底没了,僵硬扭头。
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貌。
那人微微笑了,透着几分腼腆,“今日是剑尊大喜之日,不要破了气氛。”
如果不是按在自己肩膀的手蕴含浓郁灵力,任谁也会觉得这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甚至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孔道友压下想要问候他祖宗的暴躁言语。
正巧裴湮走过来。
那人举杯起身,腼腆笑着,“在下祁无命,恭喜剑尊,祝剑尊与尊夫人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裴湮像是什么都没看出,礼貌回:“多谢。”
祁无命手心冒汗。
坐下时,才发觉自己腿在发软。
病魔在他脑海讥笑:“这般胆子,还敢来贺喜。”
祁无命垂头喝酒。
病魔蛊惑说:“新郎敬酒,新娘子独守空房,正是去偷香的好时机呢。”
祁无命没有理会。
“你为什么伤心?”
旁边忽然有人问。
祁无命扭头,见是宁孤临。
宁孤临也在一杯接一杯的喝,脸红的很,“你也喜欢岁岁吗?”
他又灌了一杯,又喜又悲,俨然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只要她幸福,就好。”
“……”
掌门冷着脸给他施了禁言,面无表情的说,“小辈,过于感性。”
众人笑了起来。
给面子的附和。
心想,还好这对师徒脱离了问天宗。
不然还指不定怎么乱呢。
孔道友在众人的笑声中回神,忽然发现祁无命不见了。
丧葬阁,六楼。
郁岁坐在婚床上等裴湮回来掀盖头
目之所及,全是红色。
红的叫人眼睛疼。
红的就好像是昨天死去之人留出的血泪。
郁岁忧愁轻叹。
“叹什么气?”
“不想成亲吗?”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郁岁揪下红盖头。
房间空无一人。
“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我。”
郁岁选择重新带上红盖头。
病魔:“……”
这发展,还怎么进行?
他不死心的讲:“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郁岁:“不想的。”
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挑动起他的情绪了。
直到。
病魔说:“我是裴湮的心魔。”
郁岁:“……”
不行。
还是有更魔幻的现实。
郁岁再次揪下红盖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到了鹤寻云的脸。
“……”
“裴湮的心魔,是鹤寻云?”
病魔:“怎么会呢?”
“我趁机占了鹤寻云的身体。”
“还欺骗他,我是他的病魔。”
郁岁:“……”
怎么?你还挺骄傲?
病魔说:“裴湮为你绣嫁衣,日日夜夜想着的,都是要把你的嫁衣撕碎。”
郁岁神色痛苦:“别说了。”
她现在正处于“不爱一个人,他连呼吸都是错误”的阶段。
如今听病魔这样说。
只觉得有几分难言的痛苦。
【系统喃喃:这发展,是我没想到的。】
病魔还在继续。
因为房间设有结界,他一踏入便会被裴湮发现,所以只能在窗外徘徊。
还特意给自己加了一股又一股的黑气,衬托病魔的身份。
继续说到。
“你以为裴湮是个正人君子吗?不,他不是的。”
“他满脑子都是邪恶想法。”
“奉鹤山的那间密室,他想要永永远远地将你关在那里,日日夜夜折辱你。”
【系统惊喜:和剧情对上了。】
病魔还要再说什么。
郁岁冷漠地关上了窗户。
回到床边做好,带上红盖头。
【系统:你还有心思成亲?】
郁岁祭出万能语录:“来都来了。”
【系统:……】
无了个大语。
郁岁沉思,“他真的是裴湮的心魔吗?”
联想到在魔域听到的话。
好像不太对啊。
可如果他是裴湮的心魔。
现在在做什么?
让她认清裴湮真面目,挑拨离间?
【系统:不是裴湮的,就是鹤寻云的,总归不会是他们俩的孩子。】
【系统如今已经不想关注这些了,它再次询问:请问,我亲爱的宿主,今天想不想修无情道?】
郁岁不太想修。
她只想放个咸鱼。
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回混沌之境了。
…
窗外。
了之推开五楼的窗户,笑眯眯的望向病魔,“贫僧可以渡你。”
病魔飞到五楼,冷笑,“我刚刚是骗她了。”
“我其实是你的心魔。”
“你这和尚,不老实的很,偷看人家小姑娘,满脑子肮脏龌龊的想法。”
了之微笑:“人之本性罢了。”
病魔:“……”
他这时,才明白鹤寻云的好。
心性是真的有瑕疵。
不然也不会叫他侵入的如此容易。
如今这几人。
心眼多的叫人害怕,最重要的是,脸皮还格外的厚。
病魔再次试图蛊惑,“你日日夜夜……”
了之微笑:“贫僧确实日日夜夜,对阁主极为渴望。”
病魔:“……”
了之继续微笑:“但贫僧并不想撕碎阁主的衣服。”
病魔:“……”
他冷笑一声,以为自己抓住了了之的把柄,“不想?”
“今日你眼神都未曾离开郁岁……你不想?你可敢发誓?”
了之笑着看他,微微摇头。
“你不懂情爱。”
“贫僧也不懂。”
“但情爱之事并非只是回归野性的释放。”
他望着满天星河,也看到了丧葬阁一角的红灯笼,耳边是喜庆的音乐,还有烟花与鞭炮齐鸣。
病魔随着了之的视线望过去。
完全不懂这秃驴在感叹什么。
直到——
“今日。”
“贫僧若有所悟。”
尝到情爱的卑微。
是陈邵九于此事的卑微。
卑微到,可以舍弃身份形象,站在台上,看着他们夫妻对拜,假装新郎是自己。
了之:“贫僧今日也成亲了。”
病魔震惊:“你在说什么?”
了之失望看他:“你不懂。”
“你只是一个病魔罢了。”
病魔:“……”
他忍无可忍骂了声,“神经病!”
了之:“鹤施主对阁主有情,才叫你趁虚而入。”
“贫僧今日就收了你。”
病魔:“……”
他转身就跑。
结果一道金光笼罩,不知这和尚用了什么秘法,竟叫他无法动弹,甚至逐渐虚弱。
迫不得已。
只能弃了鹤寻云这具身体。
六楼的郁岁推开了窗,看到这一幕,“大师,怎么了?”
了之:“无事,抓了只魔。”
郁岁没有关窗。
转身就下了楼,就看到了之满脸温柔地将鹤寻云放在床榻,还为其整理了衣服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