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大家发现出路还发现错了?”枫叶的语气有些揶揄。
“你很希望我们从那个小门离开,就像在第一幕戏里,你第一时间就判定跟着胡杨准没错一样,”青岫戴着面具的脸完全面对着枫叶,“你是想让我们把三幕戏全部演完,对吗?”
枫叶半晌无声,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基本可以断定,青岫说中了他的心事。
“你一定不是结契者,你到底是谁?”胡杨声音变得轻缓,“反正我们随时都能离开,你不愿讲也没关系。我们没有猎奇之心,若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我们也愿意帮一把。”
枫叶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是和沙子有关系吗?”青岫问。
枫叶突然抬起头来,又摇了摇头。
“自从来到这个幻境,几乎在每个场景里都能看到沙粒,而且背景音里永远都有沙子的声音,我实在不知道那代表什么,”青岫望着枫叶,“沙子在第三幕戏里吗?”
枫叶终于开了口:“我也不清楚。”
“你能听见沙子的声音吗?现在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青岫说。
枫叶似乎恐慌起来,向着胡杨和青岫走过来,似乎希望这两个人能够保护自己。
胡杨这时候也发现了问题,枫叶脚底下的沙粒似乎格外的多。仔细回想,每当自己与枫叶走得很近的时候,就会发现旁边有沙粒。
难道这些沙子是被枫叶带过来的?
“我听不见沙子的声音,”枫叶低着头,声音沮丧,“如果你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哭声里,那就无法辨认出这些哭声都来自于谁;同理,如果一个人始终生活在沙子里,那是无法听到某几粒沙子发出的声音的。”
“你想要离开沙子,是吗?”青岫说。
枫叶猛然抬头,隔着面具与青岫对视,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想摆脱戏魇。”
“戏魇究竟在哪里?”
枫叶此时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下来,大概因为不用伪装才是让人最轻松的时刻吧。
枫叶立在原地,用手抚摸着脸上的那个昆仑奴面具:“我所生活的年代就不细说了,没什么值得提的。我爸妈欠下了巨额赌债,把年幼的我卖掉了。卖给了一个吝啬、刻薄、残忍的戏台老板。他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能活在戏里。”
青岫实在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一直活在戏里。
“我每天都在背台词,排戏,练功。在戏台上自然要演戏,在台下也只能排戏练功,说话也只能说戏词。若是想代表自己说话,每天也不能超过五分钟。”枫叶的声音悲凉。
胡杨突然想起了之前大家在台下被剥夺话语权的那一刻,实在是一种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