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尚未考虑到一个问题。

公主说不会强人所难,但,倘若……

他心甘情愿呢。

应了晓栩那句话,她只爱聪明人。

这就是她几乎独宠脂雪的理由。

她搜刮来的美人们,有的自尊心作祟、深感自己受辱,从而对她冷眼相待。还有的……只片刻就被她迷了心神,费尽心机自荐枕席。

麻烦事,麻烦人,她向来敬谢不敏。

时间久了,这府上的人便知道外人传道的那般不堪的尊玉公主,竟是如此的……

令人心驰神往。

奈何,有些人失了先机,有些人犯了错误。

虽没有一个受罚,也没有一个被打发。

但她,只亲近那一个人。

男子之间争风吃醋是个什么景象。

并不会出现呢。

他们表面上是面首,彼此之间却心知肚明。

他们,是她养的兵。

公主殿下文韬武略、心有沟壑,怎是一般凡夫俗子可比。

她威名在外,旁人不敢接近这宫殿,故而不知里头到底是怎样的风景。

他们并非在声色犬马,而是在韬光养晦。

尊玉公主不喜欢空有其表的人。

美人画皮,她只要对镜自赏便可。

何须他们。

脂雪更是被培养成了一个标准的贤内助。

照顾一个人该有的技能,他全都会。

包括洗衣做饭针线女红。

做不做是一回事,学不学又是另一回事。

她惯是完美主义,他们都知道。

这内务有人操持,少女则是一心扑在连城徽琮身上。

嗯?什么?任务目标?

那个谁啊……还有两年才会出现呢。

嗯,对,玉人玦只比连城徽琮大一岁,比连城半璧小三岁。

虽说男子多偏好娈童,但玉人玦之前藏的好,没让皇子们见着嘛。

这两年,晓栩想给这国家换个主人。

要说对连城半璧,老皇帝的宠爱始终有所保留,还带着几分目的。

但是对晓栩,他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

当然,某人是不屑一顾的。

嫌脏。

但凡有什么重大场合,他身边都会带着尊玉公主。

若有宴会,妃嫔皇子都要靠边站,龙椅边上永远有她的位置。

她一手将天遮了去,宫中没有皇后,太后久坐佛堂不问世事。

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后宫就是她的一言堂。

不,不只是后宫。

说句难听的,皇子们的生杀大权都在她手里,更何况是大臣。

妲己妹喜不过千年精怪,他们可知这妖物年岁?

若她真想让一人痴迷于她,纵是被她亲手千刀万剐,亦不会存有二心。

她一颦一笑皆可惑人,并不需要牺牲□□。

狗皇帝有多想沾她一寸一毫,但就是望尘莫及。

纵然如此,可见过他恼羞成怒?

她懒得再等,不如推上一把。

这日,皇帝邀了她用午膳。

他们吃过之后,便随意在宫里走动。

皇帝想和她多待一会,后宫的事他不了解,不知不觉便把朝堂的事抖出来给她听。

少女不需要避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般不怕事的态度,倒是让皇帝更信赖她,凡事都会问上两句。

她如此聪慧,是众多皇子远远比不上的。

皇帝有意立长,但晓栩说要立贤。

她的理由很简单啊。

怎能让不肖的子孙,搞垮了陛下辛辛苦苦建立下的千秋伟业,污了陛下千古明君的名声。

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呸。

他们就这样说着,走到了无人居住的宫殿一角。

瘦弱的少年人被围在中间,周围比他高大的少年们骂骂咧咧,脸上尽是嘲讽厌恶。

玎玲声响起。

他们都听到了。

只不过。

心智未成熟的少年,想要博人眼球的方式总那么幼稚。

缺少现实的鞭挞啊。

他们故意骂的更大声,还动手去推搡。

少女就这么看着。

她不言不语,皇帝就这样陪着她。

她想看好戏,皇帝就纵着她看个过瘾。

系统:这国要亡!

晓栩:别说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连城徽琮不卑不亢,不咸不淡,与那群熊孩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

这还不够。

你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有人见他不语,便伸出双手去推。

却不想,瘦弱的少年猛地跌到在地,衣袖翻起,手肘在地面狠狠擦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饶是如此,他脸色亦没有变。

少年缓缓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朝对他的手长长作揖。

“皇兄可消气?是弟的不对,若皇兄尚有余怒,尽可打骂便是。”

啧。

少女轻声一笑。

“何事发笑?”老皇帝语调温柔的问了一句。

“你说这人傻不傻?他难道还不够可笑么?有人对他又打又骂,他倒好,整个人还巴巴的凑上去,生怕别人打不死他?”

说话间,玎玲声再次响起。

这时候,众人才将视线移向那头,方惊觉到,原来除了尊玉公主,皇上竟然也在!

一瞬间,整整齐齐跪倒一片。

少女旁若无人的继续向前走,走到连城徽琮面前。

“你方才那话,可是出自真心?莫不是演一出苦肉计,好叫你那些皇兄们怜香惜玉?”

连城徽琮原想跪着回话,但他蓦然想起那一次见面。

他是皇子,是她的兄弟,无需跪拜,无需卑微至此。

他抬起头,直起身,与她对视。

“回皇姐,弟方才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少女敛眸,低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