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糜烂的笑声，依旧是充满了对他的嘲讽。

男人脸色变了。

向来运筹帷幄的穆大少爷，遇到了无法掌控之事。

他看似温和有礼，事事不与人计较。

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没有什么事他预料不到、他解决不了。

实际上，在那副翩翩公子的皮囊之下，他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若有什么脱离掌控，便及时除去。

他更是不会允许别人忤逆他的意思。

他自身即是极致。

他自身即是完美。

所以，他所用所拥之物，皆是完美无瑕、纤尘不染。

女孩的这句话，叫他忆起了当时。

他悔恨的当初。

就是那时。

对，就是那时。

他存了杀她之心。

人虽回来了，但是……

也带回了一身痕迹。

少女见他滞住，笑得更是放肆。

“记起来了么？穆修谨，我早就脏了，很脏很脏。穆家家主，穆家大少爷，完美无缺穆修谨。你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污浊之物留在身边呢？嗯？”

你终会为自己的愚昧无知付出代价。

或早或晚。

不是不报。

少女起身，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男人狼狈又无措的神情。

谁能看到啊。

世上有哪个人，有幸见到穆修谨这样一面。

她没有什么虚荣心满足感，只会觉得可笑。

人类。

就是这样一如既往的……

愚蠢。

少女敛眸，低笑。

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抓不住。

也没有资格伸出那只手。

打开门。

有人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少年神色莫辨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裙。

他没办法像往常那般笑着迎上去。

他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就像他不知，她与大哥在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自然不会解释。

也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

既然少年无话，她不会没话找话。

越过少年，她兀自回了房。

少年怔怔站在原地，过了不知多久，才鼓起勇气踏入房间。

“有什么事。”

他大哥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缺。

不是没有破绽吧，只是他看不出来而已。

“大哥……把她让给我吧。”

如果要争要斗，他可以用些卑鄙的手段去赢过二哥。但是在大哥面前，不管什么伎俩都只会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狼狈又可笑。

闻言，穆修谨温和了眉眼，看着他的表情，像极了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修廉，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可以随便任性的年纪了。”

“……大哥。”

穆修谨笑得温柔，笑得纵容。

“修廉，除了她之外，大哥什么都可以给你。”

“……可是。”

少年人话语中不知不觉染了哭腔。

“除了她之外，我什么都不想要。”

男人看着他。

渐渐的。

渐渐的。

渐渐的。

冷了眉眼。

“你已经听到了我的答案。”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没想到，真正教会他何为世道残酷的人，竟然是这个世上，曾经最宠爱他的大哥。

啊，对。

曾经。

强忍住的泪水被咽回了肚子。

他紧握住双拳，竭尽全力控制自己。

少女的话语，从记忆深处慢慢浮现。

她说过的，早就说过了。

现在的他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

连容貌性格都无法和大哥去攀比，更何况其他？

他拿什么和他争？

女孩子凭什么喜欢他而不是喜欢他大哥？

如果你想要。

不是傻傻等旁人同情施舍。

施舍之物，无论是否是你想要的，终究是别人不要的。

如果你想要。

就必须得自己伸出手去。

去争，去抢，去夺。

拼上性命，不论手段。

只有紧紧抓在手里的，才是你自己的。

一旦抓住，便再不会放手。

他会成长。

可。

她会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