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轩瑶便睡在了重琅的床上。

嗯，重琅自愿去“睡沙发”了。

他本就不是讲究人，化成原型的野兽什么泥地里没滚过，随意在捯饬一张小床来，睡着就睡着吧。

但轩瑶并没有因此而感动，而是怀有深深的疑惑。

千阿对她的所作所为，都能够给予合理的解释。

那么重琅呢？

说是一见钟情么？

轩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让这只妖一见钟情。

与千阿相比，她再普通不过，他为什么偏偏看上她？

她只能怀疑重琅另有目的，可她不敢问。

对重琅来说，她能放下戒心就足够了，至于疑心，必然会有。

等她不再怕他，他会细细说与她听。

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人与妖之间的隔阂不可能这样轻易解除。

更别说千万年来的宿怨。

晓栩的意思是，重琅不该戒心那么重，指对其他妖族。

他是妖，他的归属是妖族，他真正的同伴是妖怪。

他却只愿意与那一个人类女子相伴，只希望自己被人与妖一同排斥么？

就算他不在意，他希望自己心爱的女孩因为他而遭天下人厌恶么？

很快，轩瑶有了相对的自由，重琅不再要求她必须时时刻刻跟随在他身边。

有利有弊，重琅其实很不放心。

有晓栩在……他就更不放心了。

妖族没有礼义廉耻是真，那些和晓栩混久了的女人和女妖都很是口没遮拦。

她们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问轩瑶重琅那方面的能力如何，尺寸如何，没什么不敢问的。

轩瑶哪里能回答这些常识以外的问题，当下就躲在晓栩身后不出来了。

重琅对此很不满意，但他又不能让轩瑶知道自己在暗搓搓监视她。

他们始终不亲近。

再后来，晓栩带轩瑶回到落晖城，回到了符家。

结果可想而知。

她们明明是人，却被斩钉截铁认为是妖。

血脉相连的亲人视她们为洪水猛兽，一边畏惧着，一边憎恶着。

轩瑶受到的打击不小，她不能理解那些人的言行，更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她一直都相信着他们啊！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救她的！

“傻丫头。”

靡靡之音在耳畔响起。

轻若呢喃，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谁阻碍了他们生存的余地，谁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这是由地狱死神亲口说出来的话。

她不信也得信。

晓栩带着浑浑噩噩的轩瑶回去，送到重琅手中。

轩瑶的视线没有焦点，显然还陷入魔怔无法自拔。

重琅当下就深深蹙起眉头。

“我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

少女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冷冷一笑。

“你宝贝她，她可不是我的宝贝。况且，她自己想回家，我没必要拦着。话又说回来，你也别这么道貌岸然的指责我。你早就想让她看清楚自己家人的嘴脸，你早就想断她后路，不是么？我替你做了这个恶人，你该感谢我才是。”

被人拆穿心思的男人脸色瞬间就黑了。

“滚出去。以后不准再见她。”

少女微微偏过头，懒懒的勾了勾唇。

“你有本事把气撒在她头上呀。释放出你心中的野兽，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犯。我早就告诉过你，让她变成你的女人，她还能想着逃跑呢？要是被你做到怀上孩子更好，你觉得她像是那种抛夫弃子的人么？”

说尽恶毒之语，男人女人都受不了的恶毒。

轩瑶震惊的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正在轰然倾塌。

重琅见状，想伸手扶她，但被轩瑶惊恐的拍开了他的手，猛然倒退好几步。

她信了。

信他会做那些禽兽之事。

对，他在她眼里，就只是一只野兽，与她从本质上不同。

少女敛眸，轻声一笑。

“还是你以为，你这样磨磨蹭蹭的，她就会被你的温情所感动？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落晖城已经有了私定终身的男人。重琅，有时候我真看不过去，身为野兽，你装什么人类啊。你装了，她就信了？你自己觉不觉得可笑？”

男人出手了。

尖锐的指爪，穿透了少女的胸膛。

撕开血肉的一刹那，连重琅都愣住了。

鲜血迅速渗透了白衣。

尖叫声起。

少女又笑了一声。

轩瑶尖叫着往外跑，重琅自是不敢耽搁，抽回手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