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给云霜一块能随意皇宫的金牌如何？”

她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根本没有考虑过会被拒绝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拒绝呢。

皇帝巴不得她日日夜夜进宫陪伴，让他一解相思。

“云霜想入宫做什么？”皇帝笑着多问了一句。

“怎么？陛下原来根本不想见到云霜？”

“当然不是。朕也想多和云霜说说话。”

皇帝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到了。

不管理由为何，他宠爱她，是事实。

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晓栩眼珠子一转，勾唇一笑，“诶，陛下，见你只是顺便。谁叫我的未婚夫在宫里呢？三年前看不住人，总不能三年后还没点长进。那不是……让整个皇城上下都看笑话了？”

三年前，她就是整个皇城的笑话。

三年后，她会笑着让他们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提到“未婚夫”这个事吧，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心境了。

是啊，多……碍事的称呼。

快点退婚吧！

快一点！

越快越好！

这是……除了明子羲之外，所有男人的心声。

嗯，别管他已婚未婚。

但是，明子羲已经没有资本骄傲了。

谁不知道他和林筱宛之间就差捅破那一张窗户纸了。

真正骑虎难下的人，绝不可能是她。

少女高高挑起眉，笑意讥诮而讽刺，“九皇子，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来找你‘培养感情’吧？当然了，若是你觉得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不如现在就斩断这段孽缘。”

你……敢么。

她的笑容里，她的眼神里，满是这样的挑衅意味。

激将法？

欲擒故纵？

不管是哪一种，他……

呐。

皇位和女人。

哪个更重要。

明子羲与林筱宛视线相交。

他们的瞳眸中，全都充斥着浓郁的和磅礴的野心。

她好像在对他说。

为了一个女人，让那么多年的算计筹谋毁于一旦，值得么？

是啊，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根本不是想和他重修旧好。

而是……

明晃晃的羞辱。

当着皇帝的面。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还有……他最嫉恨的七皇兄的面。

从她回来的那一刻起，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

报复。

“陆姑娘，你我早就缘尽于三年前。既然现下你主动提出，那我不妨直言。我确实……”

心脏疼痛了一瞬，他滞了片刻。

“希望你可以退婚。”

“九皇子，我给过你机会了。当着陛下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君子一言九鼎。你……千万、千万……不要后悔。”

她撩过发丝，笑的轻轻浅浅。

“陆姑娘，我耽误了你三年……不，不止三年，如今我放你自由。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良多，若往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不需要。”少女轻声打断他，“若是一有麻烦想到的就是你，旁人还以为我对你有多念念不忘呢。还有啊，对你、对我的名声都不好。我呢，还是要嫁人的。虽然我已经是这个年岁，但是……我想要嫁给谁，谁还有不从的道理？”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霸道如斯。

可爱至极。

明子羲回之一笑，“如此甚好，那我也能安心了。”

不。

你没办法安心的。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报复？

看来，九皇子对这个词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了。

没有体会何为切肤之痛，怎么谈得上报复啊。

晓栩眉眼一抬，看向皇帝，“陛下，虽然这个未婚夫是没有了，但是我的金牌还是要的。”

——我要的东西，断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未婚夫没有了，她来宫里……找谁呢？

“给你，朕说了，你要什么都给你。”

少女垂眸，轻声一笑。

明子羲看着她，默默想着。

后悔什么的……不会的。

待到他日登上皇位，他要一个女人，还能给人拒绝的余地？

如今，不过是蛰伏罢了。

早晚有一天……

——你会一无所有。

晓栩到底是去换了衣服，但一身红换成一身黑……更像巨蟒了。

她一人独一桌，离皇帝很近。

嗯，离明子衍也很近。

陆云霜喜欢饮酒，晓栩不喜欢。

她正想着，这个世界有没有牛奶之类的饮品，手无意识的晃动酒杯。

百无聊赖。

“云霜，你怎么了？”明子衍含笑看着她。

他眼中的笑意，比之之前，更真切了几分，更深重了几分。

“不过是群魔乱舞罢了。你瞧瞧他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你再瞧瞧他们，一个个看我的表情。”

多恶心啊。

“你若不喜，不如去偏殿休息？”

少女回眸，一手支头，笑盈盈的望着他，“七哥哥，没了我，你坐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我留下来，不是为了看他们，而是为了让你看的。”

“……”

未婚夫没有了，她来宫里……看谁呢。

明子衍定了定神，执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解渴。

喉咙里火辣辣的烧。

心眼里更是烧的火辣辣。

少女眸光流转，促狭一笑，“七哥哥，你想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呀？怎么脸都红了？”

“……喝酒热的。”明子衍轻声回道。

“哦？”少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酒这么厉害啊？我怎么就不信呢？不行，我要自己来试试。”

说罢，少女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舔了舔唇，咂了咂嘴。

“这酒甜甜的，根本就不烈啊。你看我，脸不红心不跳的。你凑近了看看？凑近了听听？”

“……云霜！”明子衍压低了声音呵斥。

但那声音，不仅没有丝毫威严，甚至还……嗯，莫名带着几分窘迫和恳求。

少女随意一甩袖口，下颚微抬，张扬霸道的不可一世，“所以啊，七哥哥你方才就是在骗我。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啊？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

“没有。”明子衍重重叹了口气。

“哼。”少女斜眼瞅他，“说一句‘云霜妹妹太漂亮，七哥哥我看得神魂颠倒’有这么难么？不过就是说一句实话。怎么？还说不得了？”

明子衍噎了噎，又闷声不响开始喝酒。

“啧，七哥哥，我跟你说，你这样沉默老实，以后会娶不到媳妇的。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嗯，反正比我大。”

“……”

她啊，总是知道如何攻陷【攻击】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一句送人上天堂。

一句送人下地狱。

邪恶的丧心病狂。

云霜……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