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花瓶

“陶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放心,我脑子比你清醒。”

少女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走到落地窗前,眼光迷离的望着远处。

灯火辉煌。

纸醉金迷。

少女又轻笑了一声,带着淡淡的嘲意。

“你脑子清醒?你脑子清醒,代替庞文旌被算计?”

男人的话语里含着怒气,他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窗前的少女。

少女抿了一口冰水,眸光潋滟,“人类啊,是很肤浅的生物。我指的是他们的思维。习惯这种东西,不仅仅是行为上的。人类的惯性思维是潜意识里的,比行为更加直接且不易察觉。”

怎么……突然谈起哲学了?

男人眉头蹙得更深,“你想表达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做,甚至什么都不需要说。我给他们的思维标了一个起点,然后任由他们通过不同路径,达到我给他们标示的终点。我不需要知道过程。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反抗,终究会毫无意外的……走向我给他们写好的结局。”

她的确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然,她怎么会和这个人说这些话呢?

他看着她。

很认真的看着。

她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放荡不羁的女人。

可是。

他现在知道了。

那如同山精妖怪似的画皮之下,有着怎样凶狠暴戾的灵魂。

那张艳丽至极的容颜,那双妖冶至极的双眸。

其下隐藏着那么深、那么沉、那么锐的……冷。

面对她,就好似走在极细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前身后,不知天堂,不知地狱。

明知是危险至极,明知可能万劫不复,却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对冒险家和征服者来说,这是千年难遇的宝藏,不去挖掘就仿佛虚度了此生。

他们不是不畏惧风险,也不是不畏惧死亡。

你说,人生在世,若是一生平平淡淡、碌碌无为,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人世走一遭?

对,胆小的人,没有魄力的人,真实平凡普通的人,绝不会去靠近她。

生物本能告诉他们。

会死。

一定会死。

他们啊,反而是他们啊。

自信到自负的男人们啊。

他们确实足够优秀,所以才会足够自负。

他们本就知道何为风险投资,而且屡战屡胜无往不利。

越是优秀的男人啊,越是觉得自己可以驯服她。

这是恶性循环。

这样的男人们,骨子里有着反抗命运的倨傲和倔强。

所以,她越是说,她很危险,她很恶毒,她很冷血……

她越是劝他们远离,他们就偏偏,想要靠近。

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

人类不自量力的想要征服大自然。

哪怕牺牲再多,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这到底是怎样的毅力……或者说,不甘心。

她看人的眼神,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妩媚的诱惑,而是冰冷的讽刺。

那高高在上的,看蝼蚁的眼神。

可是。

怎么就能……

那么诱人。

少女一身黑色礼服紧贴肌肤,那随意的一站一倚,就显出了无尽的风情。

她肤色奇白,发色奇黑。

衬着殷红的眼尾和唇瓣,勾勒出世间最炫目的色彩。

光影斑驳,描绘出他们的整个世界。

少女嘴角微扬,极缓慢的吐出一口气。

半阖的瞳眸之中,不含一丝□□。

“真是不好意思了。明天的报道,应该会很精彩。”

她雪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色,但这丝毫不会将她身上的锐意消减。

“他们不敢乱写。”

凌越麒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突然有点想发笑。

笑自己的……软弱。

他连对她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都恪守规矩的人,是自己不愿意打破桎梏。

由自己亲手编织的牢笼,将自己紧紧锁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