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漂浮了许久,忽然感觉人世的一切东西都是如此虚无。
宇宙中那些毫无意义的残杀、争夺,是否最后都会归于这样的温暖世界?那些星球是否也像母亲一样,微笑着无条件地包容着孩子的胡作非为?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身体里透射出一种力量,在接近着这些包围上来的光点,却温和地不带任何攻击性。
这种感觉,似乎像是我驯服动物时的感觉?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来伤害她的。”
我看了一眼人物面板上的“大自然之子”金色特性,忽然有所明悟老约克逊的计划。
果然,当我将意识化作手掌,慢慢抚摸这些光点后,这些星球生物化身的光点,慢慢开始地放开了包围,甚至还有一些亲昵地上来与我接触,依依不舍地跟随在我的身后。
最后,我终于来到了星球意识的面前,注视着这颗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光球,缓缓向着她投去自己的念头。
“你好,我是马库斯。”
这一举动如同投石如水,激起了千重涟漪。星球意识宛如受惊的小鹿,慌慌张张地躲闪了起来,身上的光线时明时暗,又似乎想把光点庇护在自己的身后,那种狼狈的感觉,莫名让人联想到抱头蹲防的小孩子。
……意外地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刚才驯服的光点在我们之间跳跃流淌。
反复表明自己毫无恶意后,才用意识的手掌接触着星球意识。但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到星球意识处负面情绪未能恢复,似乎忍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苦苦抵抗着着天上告死之眼的侵袭。
我不断将表达善意的念头传过去,身上浑然天成的自然气息满满释放,时隔许久,这个表面上很强大,实际上很从心的星球意识终于传回了一段零零碎碎的信息。
“名字……我……没有……”
好熟悉的语法啊!
当初松鸦也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难道这是这颗星球的萨满与“大地女神”沟通后的后遗症?
“放松,我是来帮助你的。外面的敌人在靠近,这颗星球也需要你,你一定不能倒下哦!”我用哄小女孩的语气说着。
在动辄几十亿岁的星球面前,这个新生的星球意识,大概也确实是小女孩吧……千万年为单位的那种。
星球意识缓缓地回应着我。
“好痛苦……我……该怎么做……”
按照老约克逊的说法,意识的交流是最直接且无法作伪的,因此想要取得星球意识的帮助,就必须将意识与星球意识相连接。
所以我将放开记忆与感知的权限,与星球彻底链接,用最直接的意识交流,让她明白我前来的善意,和阻止告死之眼降临的目的。
但下一刻,我就立刻知道了老约克逊的目的……
“臭老头,你又算计我!”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简单,但我第一次发现,意识连接这种东西往往意味着平等权限,感触共通。而碰巧的是,面前的星球意识正遭遇着痛苦……
剧痛感一瞬间就袭来,我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投入熔炉之中,瞬间沸腾了起来!那种痛苦宛如灵魂被不断拉扯、压缩、揉打,擀成面球之后还一刀刀做成刀削面下了热油锅,最后还放了整瓶的辣椒油一样!
我当场就差点晕过去,幸好另一股灵魂中的波动出现,用冰冷强硬的意志压过了铺天盖地袭来的剧痛。
我仿佛感觉灵魂分裂成了两边,一个正痛得满地打滚叫苦连天,而另一个如同毫无感情的死神,在一旁冷笑着,嘲笑着这微不足道的痛苦……
笑屁啊!地上丢人的那个也是你自己!
好在在这种精分让我的痛苦削减了大半,这才终于缓过神来。
痛苦被分担之后,星球意识似乎也恢复了不少,怯生生地探过一只手(姑且称之为手吧),向我发来一段担忧的讯息。
“你……疼吗……我想……帮你……”
我感到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星球意识。
在这种痛苦面前,明明可以让其他生物的意识一起分担,她却故意切段所有联系,一个人承担这些,真是天真善良啊……
诶……所以引力组听到的地心哭声,很可能只是一个小女孩被抢走了玩具之后,在那里号啕大哭吧?
“应该的,医药费给我报销就行了。对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们这些人类?”建立了共患难的关系后,我也能放心地开问了。
“你们……也是……孩子……”
我思索了片刻,诧异道:“什么意思……嗯……你是说,我们也算是这颗星球的生灵?”
“难道……不是吗……”
我感觉到了星球意识的诚恳,瞬间哑然失笑。
渺小的人类和星球意识比起来,似乎太过于狭隘,也太过于偏激。人类在这颗星球一千年的繁衍生息,难道还不算是星球上的生物吗?
纵然她在生态毁灭时感受到痛苦,但她就不会在生态系统重建时感到愉悦吗?
换句话说星球的意识,还会因为一些生物的生灭而自暴自弃吗?
老子早就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我居然现在才想通这个道理。当年改造了行星生物的生态组十三个人,在不知不觉间似乎真的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问了这个问题的我,感觉好尴尬啊!
“这时候,我只要微笑就可以了吧……对了,你没名字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叫做绫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