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书架上抽出把折扇,哗啦一下打开,遮住半幅面孔,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抬抬手:“啧,大爷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曲,你随便弹一个吧。”
徐路栀又补充一句:“弹得好就有赏。”
少女声音清凌凌的,未曾污染过的山间溪水一般,虽然竭力装着电视剧里粗犷的男音,还是依然清甜可人,粗鄙词句与清嫩嗓音一对比,让人发笑。
林倾月忍着笑,入了戏,低头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想到栀老板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胸无点墨。”
她低着头,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显露出来,与乌黑的长发形成鲜明对比,漂亮得很。
徐路栀摇着扇子轻笑:“本来是知道的,看见你这样的美人,就全都给忘了。”
林倾月掩唇:“栀老板谬赞了。那我就随便给您弹一首吧。”
说着,她指尖轻动,古筝发出了第一个音,泠泠作响。
徐路栀靠在椅背上,呷一口茶,吃一块茶点,点着的香烟气袅袅,屏风相隔下,美人雪肤花貌,为她弹拨筝弦。
徐路栀忽然懂得了做皇帝的快乐,能这么悠闲轻松地看着美人讨好她,实在是太快乐了吧!
看上了哪个美人,等人家表演完才艺,还可以抱回寝宫慢慢欣赏,简直是……嘿嘿嘿。
徐路栀发现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偏,有些懊恼地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扁了扁嘴。
那也不能全怪她嘛,都怪姐姐太诱人了。
穿那么少,还那么撩,让她不多想也难啊。
林倾月仿佛浑然没有多想似的,自顾自地调弦弹拨,待进入了状态后,认认真真地开始弹一首曲子。
徐路栀竖着耳朵听,没听出来是什么,也并不在意,她只知道,姐姐弹的曲子都好听。
不是她带着滤镜的好听,而是真的技巧与情感俱佳的好听,筝声一响,勾魂摄魄。
说来也奇怪,林倾月穿得那么现代,甚至就连在现代都算是开放那一款,坐在古筝前未免有些格格不入,等她真的下手弹拨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古筝在林倾月的素手之下,不再是高山流水高高在上的乐器,而是民间烟火气的渲染,是清早开航的第一艘渔船,是夜幕炒出的最后一碗蛋炒饭,世间诸般□□,随手撩拨,都好像历历在目。
林倾月低着头,认真而又漫不经心地弹着,这两种状态同时出现在她身上,却又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像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娓娓道来几千年历史中最让人微不足道的那一小点,在平日里看来可以轻易忽略,流淌在乐声中却让人分外动容。
徐路栀脑海中那点旖旎心思不知不觉烟消云散,只是支着下巴,沉浸在林倾月的乐声中,也沉浸在林倾月拨弄筝弦的情态中。
她恍惚间又想到那天在洗漱间外听见林倾月唱歌,没有词的一段曲调,却让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如今亦然。
亲自看着林倾月弹古筝,美得一幅画,还是一幅3d立体自带背景音的画,她坐在那里没动,却仿佛历遍了千年时光。
最后几个余音尚且绕梁,林倾月一曲结束,轻轻抚了抚筝面,抬眼望过去。
坐在对面的少女发了呆,怔怔地愣在那里出神,好像还沉浸在乐曲中出不来。
林倾月目光幽然,开口唤她:“栀老板。”
“啊。”徐路栀如梦初醒般,声音带着涩,“姐姐。”
“怎么喊我呢?”林倾月摇头。
徐路栀猛然想起来还在玩角色扮演,连忙改口:“这位……林美人,弹得倒是不错。”
林倾月笑意盈盈:“不知栀老板有什么赏我的?”
徐路栀大模大样:“赏你上来坐着喝茶。”
林倾月果然应声走了上来,看着她曼妙的身姿,徐路栀心里一阵紧张,生怕她举手投足间再脱件什么。
好在并没有,林倾月平平稳稳地坐到徐路栀下首的椅子上,懒怠地往后靠了靠:“我不爱喝茶。”
“那吃块茶点?”徐路栀问。
乍然间离林倾月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近得能清楚嗅到她身上的甜香,闻多了,让人晕头转向,在一头趴在姐姐身上不起来。
林倾月点头:“也行。”
她伸出手去,五指纤纤,不巧的是指腹上都贴了玳瑁甲,拿起东西来实在不方便。
林倾月桃花眼一溜,偏了头:“拿不到呀,栀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