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薇坐在书桌前看报表,房间窗明几净,桌上是一盆繁茂的君子兰,开着几朵小花。
她低着头看手中的平板,时不时勾勾画画,模样很是专心。
徐路栀坐在她附近的沙发上,一心一意地盯着手中那盒白桃味酸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喝酸奶又不好好喝,跟犯了什么轴劲一样,一定要满满舀起一勺,再伸出舌头猫一样去吮吸,一个没注意,不仅酸奶洒在了衣服上,自己也给呛得咳嗽起来。
等咳完了,徐路栀一张小脸已经涨红了,嘴角沾着酸奶沫子,没顾得上擦,先检查有没有把沙发弄脏。
要知道,徐路薇可是个很严格的洁癖,要是她把沙发弄脏了,肯定又要说她了!
徐路栀紧张地扫视过沙发的角角落落,确认沙发还幸存着,这才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用湿巾给自己收拾着衣服。
装作没事人似的,心里暗暗祈祷不要被徐路薇发现。
可偏偏就在她偷偷摸摸擦着衣服的时候,徐路薇敏锐地转头,问:“栀栀,怎么了?”
“没、没什么。”徐路栀看见姐姐,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回答也变得规规矩矩了起来,“就是一不小心呛到了。”
“哦?”徐路薇好看的双眼弯了起来,柔和地笑了笑,“喝酸奶都能被呛到吗,栀栀?”
徐路栀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是因为我想试验一个喝酸奶的新方法啦,所以一不小心就……”
徐路薇停下了手中的报表,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长睫轻动:“你说说看。”
徐路栀没料到一向无趣的姐姐对这个话题这么有兴趣,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是看人这样……不重要,总之,就是不用嘴唇,只用舌头,然后一下子把酸奶吸进嘴里。”
她举起一大杯酸奶,笑眯眯地说:“栀栀在努力练习哦!”
徐路薇笑着摇头,逆着光看过去,沙发上的少女鲜活灵动,可爱得不像话,让人怎么也不忍心责怪。
她忍不住指出:“这就是你弄脏衣服的理由?”
徐路栀呆愣了一下,作无辜状:“晚上就换。”
说完,她继续舀起一勺酸奶,怕被看穿心事一般,加紧进行下一轮的练习。
徐路薇继续低头看着报表,余光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小姑娘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处理完两个文件后,徐路薇又转头去看。
只见大半盒酸奶都落入了徐路栀的肚子里,另外一些则洒在了衣服上,好在没有弄脏沙发。
空气中溢着香甜的白桃味,徐路栀脸上带着几分沮丧神色,低头对着手机研究了一会儿,又锲而不舍地撕开了另一瓶的包装。
徐路薇冷眼看着,只见徐路栀的动作比刚才熟练了许多,甚至也能达到一半的成功率,然而想要再努力的时候,还是失败了。
似乎总有一道坎在那儿,怎么也跨不过去,百思不得其解。
正如十七岁和十八岁之间的门槛,如天堑一般难以企及。
“要不还是别试了。”徐路薇客观地提醒,语气平淡,“人与人之间的客观条件不一样,比如有些人可以卷舌头,有些人不行。”
徐路栀放下酸奶,闷闷地说:“我知道。”
她是理科生,生物学得也不差,这些早就耳熟能详。
她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手边无辜的酸奶,只觉得它好像在和自己较劲。
回想起林倾月猫一样的舌尖,轻轻舔舐之下,就能优雅地收入腹中,徐路栀只觉得不公平。
喝个酸奶而已,居然也这么复杂。
她忍不住把新拆的勺子递过去:“姐姐,你试试。”
徐路薇并没有兴趣陪徐路栀玩这种低级游戏,但在妹妹企盼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认命地接了过来,说:“就一次。”
“一次就好。”徐路栀殷勤地给她把酸奶也递过去,眼巴巴地等着看结果。
徐路薇闭了闭眼,她对成不成功无所谓,很随意地舀了一勺酸奶出来,试着用徐路栀说的方法,伸出舌头去舔,然后快速吮吸。
下一秒,勺子上干干净净,徐路薇的嘴角也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沾上酸奶沫。
徐路栀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成功了!姐姐,你好厉害!”
徐路薇失笑,把酸奶和勺子都还给了她,轻描淡写:“不算什么。”
有人人天生就能轻易做到的事情,你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
这是她想告诉徐路栀的。
徐路栀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打到一半想起来衣服脏了,又硬生生停下,哐一下坐直了,盯着手中的酸奶,一时间不知所措。
一直努力的事情却是别人轻而易举做到的,难免会有些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