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还能怪你更多吗?”夏攸宁冷声道。
祝晗说:“你来吃饭吧,我做得都是你喜欢吃的。”
“事到如今你就别装了吧,我都替你累。”
“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
夏攸宁扯下耳机线,“祝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祝晗沉默了好一会, “我从来不做没有计划的事,每一步我早就全部预想好。可是看见了你,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惜用无家可归的借口来骗我,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也都在你的预想中。从头到尾我就是被你耍得团团转而已。”夏攸宁说,“要是你父亲知道在你嘴里他是那么冷酷的人,想必会伤心死的。”
祝晗看着他,不由得自嘲道:“原来你都还记得。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没有和你说实话,我爸并不是从那时候才不给我生活费的,而是他从我来美国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给过我一分钱。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个被他逼入绝路,他的确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伤心。”
“我的智商有187,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祝晗垂下了眼睛,吸了一口气,才决定开口,“意味着我不能出门,不能去上学,只要我显露出一点学习到新知识的样子,就会遭到无止境的打骂。在别人夸我聪明的时候,我的父亲却叫我怪物。”
“我从小就被他关在家里,无论我求他多少次他都不会让我出门,也不会给我买玩具和书。别的和我同龄的孩子都去学校读书写字,我在八岁之前连家门都没有出过。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了。于是我做了一件事。”
“我把家里的削水果的刀抵在了墙上,自己撞了上去。为了规避要害,我特意找了两把刀让它刺中了肩胛骨的外侧。在医院里我告诉医护人员是我父亲刺伤了我,他一直软禁我的秘密自然是保不住。后面警察介入了,法院要收回我父亲的抚养权,我父亲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摆平了这个烂摊子,并且保证不会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正确履行抚养义务,才勉强与我维持着父子关系。”
“所有人都在同情我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在恐慌着。别人自然不会想到八岁的孩子会自己拿刀刺伤自己并且嫁祸给自己的父亲,伤口又在背部。他们根本没有怀疑,所以也没有深入调查。可我知道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一个将近比自己小孩高出半个身体的成人,怎么会留下垂直的伤口呢?左右手力道不一样,伤口也不会是一样的深。在医院里,我天天都在害怕之中,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社会工作者和警察一句话都不敢说,怕他们知道真相。”
“这两道疤,一直提醒着我过去的轻率和鲁莽。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祝晗苦笑道,“结果,又是这两道疤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如果那天我把门关紧了,没有因为你看到我的疤而慌乱,那现在又会不一样了。”
祝晗侧过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那之后,他打我的更加频繁,不同的是随着年纪变大,我会反抗了,结果他开始在物质上限制我。我问他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普通的生活,他说我不正常,一辈子都不可能变得正常。没有人会接受我这样的人,我本该带着他人的厌恶死去,是他保护了我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我证明他错了。”祝晗说,“做一个普通人是很简单的。只要我想,所有人都会喜欢我,毫无所求地喜欢我。真正拿异样眼光看待我的只有他。”
“所以我只是很不幸地成为了你证明你父亲错误的一个试验样品吗??”夏攸宁反而十分平静,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过后冷静,大概没有什么比自己动心让他更觉愤怒难堪,仔细想来,所有人在见到祝晗的第一眼就对他有着好感,就连陆肖然和余逸新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