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乐心有时候也想不懂事,想控诉这个世界的薄情,为什么要让他和杭远分开,如果从出生开始到生命结束都分开,那也好过现实带来的落差感,为什么要给他一颗糖,让他尝过甜的滋味后再收回去。
他不过是做了一场色调明丽的梦,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还是那片怎么也照不到光的苔,于是慢慢地爬回属于他的角落。
头顶新换的白炽灯泡正大肆张扬着光和热,刺得童乐心眼睛生疼,他捂着脸蹲下来,借着水声的掩饰,六年来第一次允许自己哭出声来。
至于等待……无期限的等待太累了。
杭远是学不乖的,更准确地说,他并没有要学乖的打算。
童乐心茶几上的玫瑰是哪个“好同事”送的,他不在意,他要保证那里以后只能盛放来自于他的浪漫,童乐心衣柜里到底还有没有裙子,他不在意,他要保证那里以后只能被自己亲手做的裙子填满。
这不需要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童乐心只能是他的。
离开杭家别墅时,杭远只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日用品,行李箱空下来的另一半,都被各式各样的裙子填满。
只有到了收拾裙子的时候,杭远才能意识到他这些年到底攒下了多少裙子,他买裙子从来不考虑价格,只会挑剔款式和颜色配不配得上他的心心,亲手做的裙子总是要不停地推翻设计稿,再熬上无数个夜晚去剪裁制作。
他对童乐心的感情是他自己编造的迷宫,一旦踏入就找不到出口,左手边是愧疚,右手边是疼惜,空气中都是高浓度的迷恋。
他是这样毫无节制地迷恋着童乐心,也透支着自己。
而那件常年陪伴在杭远枕边的红色吊带裙,和他自己的衣物收在了一起。
一部分孩童会表现出对某个特定物品的依恋,也叫做过渡性客体,可能是一件小毯子,或者一个小玩具。
而杭远离不开这件裙子,它成了童乐心的替代品,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杭远的睡眠。
杭远坐在童乐心家门口的台阶上等了一个小时,楼道里出奇地安静,期间只有一个醉汉从楼上下来,眯着眼睛好奇地打量杭远,杭远只是抬眼看了那人一眼,移开自己的行李箱,等那人走了,再继续刚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