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尼苏达悖论 八分饱 1449 字 2022-09-13

司哲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突然在梦里打了个喷嚏。

上半学期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寒假,除夕是团圆的日子,杭志行难得回家,坐在主位,举着酒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只是并没有家人间温馨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在应酬。

童乐心在餐桌上依旧局促,尤其是杭志行在场的时候,杭远见他只夹离自己最近的菜,心里着急,得了空就给他夹菜,帮他剥虾,可惜手太笨,剥出来的虾颜值不一,但并不妨碍他的执著,目标是用虾把童乐心的碗堆成小山。

杭志行接到一个电话,示意他们先吃,便起身离开了餐厅,童乐心见他走了,也剥了一个虾,连虾尾的完整无缺,放在了杭远碗里,“你也吃。”

杭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谢谢哥!”

童乐心抿着嘴,偷偷笑了。

吃过年夜饭,杭远拉着童乐心去院子里放鞭炮,童乐心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杭远点燃了鞭炮,他还站在原地发愣。

冬天易生静电,杭远拉住他的手腕时,无意间擦过毛衣袖口,倏地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杭远顿了顿,进而握得更紧,拉着童乐心大步往树下跑,簇簇炸开的鞭炮在他们身后闷声尖叫。

他们并排站在松树下,枝头的残雪摇摇欲坠,不偏不倚砸在杭远手心,很快化成顺着掌纹蜿蜿蜒蜒流淌的雪水,杭远盯着手心,忆起刚刚指尖被电流打过的感觉,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偏过头来,大声喊道:“哥,新年快乐!”

童乐心的下巴埋在围巾里,是杭远圣诞节的时候送给他的,酒红色格子,衬得他很白,他又下意识往下缩了缩,几乎要把嘴巴也藏进去,好像只有这样才好意思开口说话。

刚才杭远带着他跑,忽然让他想起以前和妈妈住在一起,冬天没有暖气,只能靠一种叫做小太阳的电器取暖,杭远牵着他,那种感觉就像他从外面回到家,妈妈帮他去盛姜汤,他把手贴在小太阳明亮的光焰前,好暖。

妈妈不在了,所以她把杭远派来了,对不对?

“新年快乐,杭远。”

童乐心小声说,几乎要被淹没在鞭炮声中。

再往后数六年,想念早已饱和,沉沉地坠在心头,杭远也将这份感应理解得愈发沉重,他从傻气的开朗少年,变成了一个信奉悲观主义的诗人,他擅用的喻体无一不是艳丽而绝望的,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在童乐心这里,是一台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的“小太阳”,是上天赐给他的一块浇了蜂蜜的小薄饼,是简单的,是暖的,是甜的,他念着阿远,口吻永远像孩子在读童话书。

那一年春天的天气难以捉摸,寒潮和高温交替来袭,四月初体测那一天,也是杭远和童乐心的十七岁生日,温度甚至直直突破了二十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