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宜贵妃不断吹着枕边风,皇阿玛明显对他冷淡了许多,与仍旧受宠的太子相比,怎么看都没有赢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堂舅舅再威风八面,再权倾朝野,皇阿玛要夺他的权,他只能拱手奉上;皇阿玛要他死,他能说一个不字吗?
翻脸无情,半点也不顾念舅舅立下的功劳。
要是宜贵妃继续上眼药,皇阿玛最终厌了他,对于厌恶的儿子,皇阿玛又能忍上多久?
简而言之,胤禔被吓着了。
但他……抽不了身。
承载着众人的期望,还有惠妃的执念,桩桩件件,压的他沉甸甸的。
额娘养他长大,他又怎么舍得让额娘失望?
他们都说,若大福晋生下皇长孙,那就是绝好的筹码,额娘也说,万不能让太子抢占先机。
胤禔一琢磨,这话很对。
做人就是争那一口气,他与胤礽争了那么多年,都成习惯了。好不容易成亲快了一步,皇长孙也得出自他福晋的肚子里!
得知太子即将成亲,大阿哥心里一慌,可惠妃的口吻,让他莫名的不舒服。
“额娘,福晋贤惠持家,哪有您说的这般不堪?”他忍住顶嘴的,好声好气地解释,“爷的嫡子才金贵。要是乱七八糟的女人生下皇长孙,您想想,皇阿玛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生来又有什么用?儿子只要福晋生的。”
惠妃万万没想到,胤禔的回答竟是这样的。
她气了个倒仰,这是被伊尔根觉罗氏迷了魂了?!
绝不承认儿子说得有理,惠妃颤抖着手,指着他:“纳妾暂且不论,若伊尔根觉罗氏生了格格,你要怎么办?”
“昨儿额娘还同儿子讲,说这胎定然是个阿哥。”胤禔皱起眉来,似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而后沉默片刻,郑重道,“真要如此,便是缘分未至。儿子再努力努力,总有一日会让您抱上孙子。”
即便惠妃认定儿媳怀的是皇长孙,刚刚不过气怒之下的口不择言,听闻此话,她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你”了好半天,站都站不稳了。
有了媳妇忘了娘,有了媳妇忘了娘!
护着伊尔根觉罗氏也就罢了,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
缘分未至?
努力努力?
惠妃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胸口闷疼起来,好半晌流下了泪:“胤禔!你个孽障要气死额娘!”
胤禔一惊,他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可因着孝心使然,震惊被自责掩盖,他麻利地跪了下去,焦急万分地道:“都是儿子的错,额娘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惠妃跌坐在了榻上,好容易缓过了气,闭了闭眼,平静地叫了他起身:“起来。”
她生的儿子,满心满眼都是伊尔根觉罗氏,如此一来,她不能和他对着干。
想要指个侧福晋增添助力,他不同意。罢,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总比他亲自跑去乾清宫抗旨来得强。
惠妃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胤禔武功超群,被明珠手把手教了,在朝政上也有不凡的见地,只是没有过多心计,太过刚直,认定了一件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棒槌的性子,到底继承了谁的?
于是忍着胸闷,换了个话题:“太子妃的人选,你可知晓?”
“儿子不知。”胤禔松了口气,问道,“额娘可有探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