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虽小,却早早意识到了更改玉牒的特殊之处,知道若记在了皇贵妃名下,他的身份可就不同以往了。
康熙阴下脸来,老祖宗担忧的终究成了真——佟佳氏想要成为胤禛的亲额娘,哪是因为什么慈心?怕是为了满足私欲,还有动摇国本、拉下太子的勃勃野心!
疑问霎时迎刃而解,此时此刻,他却来不及惊怒,只默然许久,而后出声道:“好孩子,来,到皇阿玛身边来。”
胤禛的眼睛红得似兔子一般,闻言迟疑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挪了脚步,照做了。
康熙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不合时宜的,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人算不如天算,佟佳氏如何也没有料到,她的蛊惑之言却是起了反效用,惹得小四愧疚不安,生怕改玉牒后,自己成了他二哥的威胁。
瞧瞧胤禛说的,以后再也不改了……
想必是害怕了。
皇帝心下有些酸涩,有些动容,他这四儿子,明明眷恋额娘的关怀,却也明辨是非,记得太子对他的好。
他盼着孩子们互相扶持,亲如手足,不就希望出现这样的情景么?
“朕知道了,”胸腔里涌动着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康熙闭了闭眼,柔声说,“别怕,皇阿玛都看着呢。我们胤禛是好孩子,哪用得着顾虑这些?也不必担心你二哥,皇阿玛定将一切处理妥当。”
胤禛明显地感受到了皇阿玛的高兴,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浑身上下都松弛了下来。
紧接着,他攥紧了拳头,张张嘴,想要求个恩典,去承乾宫见见皇贵妃,终究迟疑着,没有把话说出口。
要是说了出来,皇阿玛会生气,二哥也会生气,他……不能对不住六弟。
这时候,耷拉着脑袋,暗自难过的四阿哥听见皇帝温和地问他:“胤禛觉得,后宫之中,哪位娘娘最是心善,当为一个好额娘?”
与此同时,翊坤宫。
“早年间的旧事,我知道的还不若你清楚。”贵妃收回眺望远处的视线,轻声道,“无非是她早夭的那几个孩子,许是与皇贵妃有着大关联。”
贵妃入宫的时候较云琇晚,因着孝昭皇后病重,钮钴禄公府这才送了贵妃进宫侍疾。
她只知荣妃早年受宠,替万岁爷生了五子一女,只是一个接一个地夭折,最后只养活了二公主与三阿哥,着实令人唏嘘。
闻言,云琇颔首道:“荣妃一向小心谨慎,这回不惜鱼死网破,与她平日的作风大相径庭。”
“早在她与惠妃争权的时候,颇为急切,本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谁能想,她的执念竟是承乾宫那位。”贵妃叹了口气,“若查明了真相,果真如荣妃所说,她也不知会不会被迁怒。”
正月十五,大庭广众之下捅出了皇贵妃的罪名,虽大快人心,却也搅乱了宴席,让皇上这个年节过得不甚舒坦。
云琇却懂荣妃的心思,私底下的告状,哪有当众揭穿来得震撼?
说起来,荣妃揪出刘钦这个背后使坏的奴才,也算帮了她大忙。
她道:“扰乱节宴,罚俸许是跑不了的。皇上心中自有一杆秤,不过象征性地责罚而已,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你倒是了解皇上。”贵妃笑着点了点她,“我远远不如!”
见贵妃还有闲心调侃,云琇瞪她一眼,无奈道:“宫务都压不过身了,还有空来我这儿说话。胤俄见他额娘的次数,怕是都没有我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