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紧盯着太子,片刻后笑了一声,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床上的胤祚,泪流不止,只觉心头刀割似的疼。
扯了扯嘴角,德妃不顾下身骤然浮起的疼痛,轻声道:“这是太子爷的毓庆宫,您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香囊上。香囊端端正正摆在了托盘里,被太医仔细看顾了起来,是德妃无比陌生的东西。
就是这样的毒物,突然出现在了胤祚身上,还被贴身佩戴着……
“胤祚不是在永和宫中的毒!它是如何出现的,太子爷可否为本宫解惑?”德妃顿了顿,冷笑一声,漠然地望向发抖的胤禛,问:“是不是你?!”
此话一出,胤禛大喊了一声不是,抹了把脸,转身就跑;众人大惊,脸色全都变了。
“四弟!何柱儿,还不去追?!”
太子吩咐过后,深吸了一口气,怒极而笑。
他即便是个半大少年,也是大清朝的储君,哪轮得到一个包衣嫔妃来质疑他?
下一瞬,康熙含着冰碴子的嗓音响彻大殿:“乌雅氏,够了。”
……
几乎谁也不知道皇帝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他们只知道,今儿……不会善了了。
德妃扭过头,面颊猛然一白,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直直地歪在了地上,收敛了满腔狠意,捂着脸哀哀痛哭:“皇上,胤祚才四岁啊!他从小聪慧伶俐,皇上赐了好名字,几番夸奖……下毒之人何其心狠,这几乎要了臣妾的命啊!午后之时,胤祚还说要来看小马,他笑的开心极了,说,这是二哥第一次邀请他……他可以暂时撇下额娘,撇下身子虚弱的妹妹,他渴望极了马……”
声音凄厉又绝望,霎时,有数个年纪小的宫女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康熙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德妃,再不出声,就这样沉默地听着。
太子冷着脸,慢慢握紧了双拳。
好一个收放自如的德妃娘娘……
胤祺低着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止不住的委屈。
他都看见了!皇阿玛后来才到,才没有听见德妃质问他的话。
他想出去找四哥了。
……
德妃哭诉了极长极长的一段泣语,哭得差些昏厥过去:“……求皇上给臣妾做主,给小六做主!”
说罢,她握着胤祚滚烫的手,呜咽着,颤巍巍地起身,就要给太医跪下:“本宫便是舍了尊严,彻底坏了身子,也要胤祚平安无恙……”
就在此时,殿外乍然传来一道冷寒的女音:“舍了尊严?好啊。”
迎着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云琇裹着一件湛蓝披风,手持暖炉,逆光而来,唇边含着讥诮的笑意。
她来得匆忙,顾不得妆点一二,却如红霞一般,让晦暗的大殿升起一抹明光。
胤祺立马抬起头,眼睛骤然亮了!
皇帝一惊,忍不住大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扶住了云琇,原先折痕深深的眉心霎时舒展开来,随即又紧紧皱在了一起。
“胡闹!”康熙尽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以防朝着面前之人宣泄。